應該是她出言阻攔了,時令妤才沒有訓斥。
她看著那男孩很快到了她身邊,滔滔不絕地說著今日的趣事,接著將手中的櫻桃靈巧地推出核來,又將水果擺放的規矩。
他見她不說話,抬眼看向她。
他是標準的瓜子臉,眼睛不大,笑時更像是一條狹窄的縫隙,那雙招風耳實在惹眼。
這男孩長得不算俊,但是意外地討喜,看著就是一個機靈的人。
她很快意識到,他可能是隨躍。
隨躍扶著她前行,到了花園之中。
這裡應該是在舉辦宴席,來了很多人,他們見到她紛紛行禮,態度恭敬。
她遠遠地看到了一道身影,那人長得極其俊朗,穿著一身白色與淺灰相間的衣衫,髮鬢只用一根毛筆固定。
明明是懶洋洋的模樣,卻遮掩不了他的俊朗無雙。
這個人他也見過,在畫卷的世界裡,他是安鶴眠。
不知為何,剛剛看到那道身影,她便瞥向別處,仿佛是不想和安鶴眠對視。
身邊的隨躍很機靈,像是看出來了她的思緒,很快說起別的事情,
讓她不去注意那邊。
走出不遠,她看到了宴席的中心。
那裡端坐著幾名女子,中心的女子姿態從容端莊,瞧著裝扮應該是皇后。
在皇后不遠處斜靠著,姿態妖嬈的女子卻極為懶散。
她仿佛沒有骨頭似的,斜倚著椅子扶手,偏一舉一動,都有著她獨有的風姿,美艷到不可方物。
妖艷的貴妃注意到了她的到來,沒有在意她的行禮,甚至用眼神剮了她。
她沒在意,短暫陪伴後便離開了。
走出去,正好遇到了一名威武的將士匯報,他明明卸下了所有的武器,仍舊帶著讓人畏懼的殺氣。
可眼神卻很單純似的,看到她如同看到親人,而非什麼尊貴的人。
行禮後便湊過來跟她討要吃食,高大的男人意外地喜歡吃果脯。
她猜測,將士應該是季景鴻吧……
她看著季景鴻吃果脯,竟然也覺得很開心。
可在這時,那名貴妃突然沖了進來,不管不顧地拖拽她的身體。
隨躍和季景鴻自然前來阻攔,可終究男女有別,季景鴻不敢靠近,隨躍不敵貴妃的兇悍,她還是被貴妃拖拽著朝外。
她仿佛置身於這一幕場景之中,可卻從未真正聽清過一句他們在說什麼。
可偏偏貴妃的話她聽得真切:「滾,別留在這裡,別讓我們的努力白費!」
貴妃越說越暴躁,就連她慣有的從容優雅都沒了,像是悍婦一般拖拽著她,讓她離開這裡。
她想掙扎,可逐漸發現就連隨躍和季景鴻也不再阻攔貴妃,時令妤也只是站在一側,滿目慈愛地看著她。
她被推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裡到處是黃沙,周圍還有將士的拼殺聲。
她一個人站在黃沙中轉著身體去看,衣擺翩飛。
發現她逐漸被諸多身影包圍,數不清的將士朝著她喊,恨不得衝過來拉她一把,卻無法靠近她。
她看到這些人急得團團轉。
他們最初只是嘴唇一張一合,焦急地喊著什麼,到後來聲音逐漸清晰。
她聽到那些將士們急得出現了哽咽的聲音:「公主……公主,醒過來……公主!」
啊……
她怎麼忽略這些細節了……
時令妤喜歡說教,可邱白同樣不規矩,時令妤也只對她一個人嚴格。
隨躍很會照顧人,可那麼多人里,只有她享受了隨躍的照顧。
安鶴眠當時的眼神,那麼複雜……難道說她前世便喜歡花?所以他筆下的畫中仙都是以花為主題的,在確定安鶴眠離世後,沒有牽掛的畫中仙也選擇跟隨她。
還有,季景鴻的執念也聽話到可怕。
原來如此……
這樣啊……
她以這樣離奇的方式,還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了這些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在她死去後的生活。
他們若過得好也就罷了,怎麼都這麼傻啊……
那艘承載了多人的執念的小船,是感知到李承瑞身上,有和她過招的氣息才找上了李承瑞。
他們也想在她完成這一次師門任務的時候……幫幫她。
為什麼不告訴她?
哦,她懂了。
他們怕她知道真相後,無法獨自一個人承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