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對話下來,江執道早已恢復平日的從容沉穩。
只因心中仍是不放心,神情稍顯鄭重,緩聲道:「此事若是采采樂意,自然也沒什麼。」
許采采原本都被問的,懷疑師尊會反對他們兩個了。
這時聽到這句,少年頓時眼眸明亮,放下心來。
他尚未點頭,又聽師尊柔聲詢問。
「采采年紀尚小,可分得清師兄弟之情,與道侶之情?」
許采采態度也十分認真,聞言很快正色思考。
他都與他師兄親過嘴了,這是道侶間才會做的事,只憑藉這個便能分清了吧?
與宋盡遙接吻時,他心跳會變得特別快,整個人會變得又熱又暈乎。
這可是以往與師兄相處時,從不曾有的感覺。
許采采思路清晰,便信誓旦旦點頭:「師尊放心,我能分清。」
江執道眸中帶著淺淡笑意,也不知信了沒有,反正是點頭道了聲好。
許采采觀察師尊神情,知道對方這便是接受了。
他可沒忘記自己過來的最終目的。
現在看鋪墊得差不多了,少年便坐直身體,清清嗓子再度開了口。
「師尊,其實我來還想再求您一件事。」
江執道這時緩緩端起方才被放回桌上的茶杯,總算喝到了這一口茶。
他咽下後,才點頭示意許采采繼續。
「我知道您神通廣大,鋪開神識的話想看到哪裡就能看到哪裡。」
許采采神情認真,小聲地打商量道:「所以我就想讓您,今後若有想關心我與師兄的時候,預先告知一聲。」
「或是乾脆不關心我們也行。」
少年說著,語氣雖仍撐得十分正經,耳根卻還是忍不住紅了。
「我是擔心,萬一我與師兄恰好在做道侶間的事,會打擾到您。」
他別開眼,弱弱補充:「而且我們兩個也會不好意思。」
江執道:「……」
他畢竟是活了挺大歲數,見多識廣,並不迂腐守舊。
這時被小徒弟一番話逗得,一向沉穩尊貴的仙人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江執道一直都清楚,采采真的被養得很好。
少年坦誠,可愛,心思純淨。
實在是很難不惹人疼愛。
江執道笑看徒弟,許采采卻快要被他弄惱了。
「師尊,您別笑了。」許采采不懂自己已經這么正經了,師尊居然還要笑他。
這明明是很嚴肅的事。
「您快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江執道擺擺手,調整身姿坐好,眼底卻仍留有笑意。
「師尊答應,」他對許采采道,「今後這整個微明峰,師尊都不會再探。」
許采采這才滿意,頓時眼睛變亮:「多謝師尊,師尊真好!」
……
當日傍晚,在許采采離開密室兩三個時辰之後,執道仙尊破天荒地隱匿氣息,走出了一直閉關靜修的密室。
微明峰後山的竹林里,他招來大徒弟宋盡遙見面。
天色已暗,林間小道靜謐而涼爽,兩道玉白身影一前一後踱步。
宋盡遙生性沉默,極少主動開口,行禮之後便沒再出聲。
行至半山腰時,江執道尋到了一個觀景的好地方,這才停下,幽幽開了口。
「早在將微明峰交給你住開始,整座山除去密室,便都由你全權掌控,只認你的靈力。」
江執道望著山景,語氣平穩得仿佛師尊在給徒弟傳授什麼知識。
「為師即使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探測分毫。」
他說完這兩句,才偏頭淡淡看向宋盡遙。
「這事,你是故意不告知采采的吧。」
宋盡遙與師尊對視,略一停頓後,頷首:「是。」
他的確是故意。
宋盡遙與許采采皆無父無母,便將收留教導他們的江執道視作唯一長輩。
道侶一事,是由他來告知師尊,還是由采采親自告訴師尊。
對宋盡遙來說意義完全不同。
許采采願意主動去說,更能讓他感受到被認可。
江執道看向徒弟仍舊冰冷無波的面龐,神情平靜。
從知情到現在,他已經全然接受了。
也不難理解。
記得之前在密室中,曾看到宋盡遙侵占整片識海的情根,江執道其實那時便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