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情緒的點點亮光縈繞在許采采周圍。
君影草用花苞蹭許采采的臉頰,似是在問他為什麼不高興。
站在對面的宋盡遙看見這幕,神情陡然陰冷至極點。
來自元嬰修士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甚至帶了殺氣。
許采采雖然無從察覺,但君影草十分敏感。
它在一瞬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頓時瑟瑟發抖。
靈植的枝葉迅速收回藏入根莖,花苞也挨個耷拉下去不敢再抬起,好像烏龜慌裡慌張地縮進殼子裡。
許采采不知道他師兄究竟做了什麼,只是看見了他師兄可怕的臉色,不由喊道:「師兄,你嚇到它了!」
宋盡遙的神情並沒有因為君影草的收斂而緩和,仍舊又冷又沉。
一雙灰白眼眸里閃爍的偏執情緒幾乎壓不住。
修士語氣強勢:「采采,你乖乖把它送走,還是我來處理,你選一個。」
許采採氣得呼吸急促,睜圓眼睛與他師兄對視半晌。
最後,還是他敗下陣來。
畢竟若是比誰更固執,十個許采采也比不過宋盡遙。
少年把懷裡的君影草往桌上一放,轉身便一頭扎進床榻里了。
宋盡遙便垂下眼皮,面無表情地拿起花盆往門口走。
聽到修士沉穩的腳步聲,許采采又從被子裡悶悶出聲:「你去送給景知吧,我們商量好的。」
宋盡遙的腳步稍稍停頓,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很快出了庭院。
許采采趴在被子裡,眉眼耷拉著。
他知道自己這點小小的要求,他師兄肯定會照辦的,所以並不擔心。
他只是很傷心,很不高興。
沒用多久,約莫連一刻鐘都不到,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是宋盡遙回來了。
許采采仍維持著把臉埋在軟被裡頭的姿勢,只是這時把腳上的短靴也蹬了。
少年整個人都躺進榻里,面對著牆壁,身體也是緊緊靠著牆。
宋盡遙關了房門,又將師弟亂扔一地的鞋襪收拾好,最後在榻邊站定。
修士身上陰冷的氣場已經緩和不少,不過眉頭仍深皺著,視線緊緊黏在不願理他的許采采身上。
「采采……」
剛喚出一聲,便被許采采打斷。
少年聲音硬邦邦的,毫無感情:「別理我,熄掉夜明燈,我要睡覺了。」
「……」
宋盡遙喉中一噎。
修士立在原地,沒再說話,也沒去熄燈。
只皺眉凝視著人,喉結緩慢地滾動。
他不可能放任許采采帶著氣睡覺。
過了一會兒,似乎是實在沒想到哄人的方法,宋盡遙只得輕輕邁步,在榻邊坐下。
他稍往裡坐了坐,剛探過手臂碰上許采采,少年便迅速開始用力撲棱胳膊。
又是把他的手揮開,又是用腳蹬他的腿,壓根不讓人靠近。
宋盡遙怕他傷著自己,連忙收了手,神情仍嚴肅著。
「采采,」他放低了聲音,「生著氣睡覺對身體不好。」
聽到這話,許采采立刻憤憤地轉過身來。
少年因為方才那一通亂折騰,髮絲亂了,臉頰也紅彤彤的,整個人看著頗具生機。
宋盡遙有一瞬的晃神。
又聽到許采採氣悶地質問他:「你送走我的靈植,還不讓生氣了?」
修士再度皺眉。
他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可以氣,」宋盡遙不動聲色地微微俯身,靠近些許,「師兄賠你,好不好?」
「除了靈植,采采可有別的想要的?」
許采采還在氣頭上,故意氣他,瞥著他道:「那我要一隻靈寵,我要養一隻小貓!」
「……」
宋盡遙的眉眼再度冷下來。
躁鬱的情緒再度翻騰,又因為不想再繼續惹師弟不高興,而被強行壓下。
於是最終只是沉默。
許采采看了他師兄一會兒,見對方不說話,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他氣得哼了一聲,重新別過臉不再看宋盡遙。
宋盡遙似有些急了,抬手去碰許采采搭在身側的手。
剛搭上,便被人迅速躲開,多嫌棄似的。
許采采躲完,還等著他師兄繼續來哄他,誰知對方卻半天沒個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