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應鈞輕晃酒杯,讓酒液染上冰塊的低溫:「還記得你小學畢業那個暑假,自我感覺是個大人了,偷偷喝酒,直接醉死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
「在醫院醒來後,我哥把我好一頓揍。」
「你媽媽嚇得不輕,臉都白了。」
……
兩人天南地北閒聊。
十幾分鐘後,駱應鈞無聲笑了下:「耐心見長,還以為你五分鐘內必定要問我為什麼來找你。」
章懷瑜微微一笑:「那謙叔你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駱應鈞抬眼看過去,嘴角弧度漸漸拉平:「瑤瑤和你女朋友之間矛盾不小?你這次過來,女媧只是藉口,你是衝著瑤瑤來的,是嗎?」
章懷瑜與他對視,沒作聲。
駱應鈞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酒杯:「早些年我太忙了,忽略了她的教育,如果她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你告訴我,我來教。」
章懷瑜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我的女兒我來教,你不許動她。
眼見對方那麼在意冒牌貨,他都有點不忍心說出真相,還有點擔心,真相大白後,對方捨不得冒牌貨。畢竟一條狗養上十九年,那也和家人差不多了,可對寧寧而言,那太噁心了。
「謙叔,你怎麼確定她是你女兒,做過親子鑑定嗎?」
駱應鈞表情倏爾一變,眼神徒然銳利,透出壓迫:「你知道什麼?」
章懷瑜嘆氣,給他倒酒,然後打開手機,從相冊里調出那張百日照:「你確定你養的這個駱佩瑤是照片裡這個小胖墩?」
屏幕上除了那張百日照之外還有大半張照片入境,慈眉善目的年長婦人抱著白白胖胖的嬰兒。
那段時間兵荒馬亂,他們焦頭爛額,誰也沒那個心思,是孩子外婆抱著孩子去照相館拍的百日照。
駱應鈞瞳孔深處微微一縮:「你在誰那裡看到的照片?」
「謙叔,我給你介紹一下,」章懷瑜按了兩下電源鍵,手機回到屏保狀態,屏幕上出現何以寧的照片,「我女朋友何以寧,2001年6月28日出生,安徽蕪湖人。外公叫何國勛,外婆叫許向麗,她媽叫何燕蘭,有個舅舅叫何燕鴻。她爸在她兩歲的時候離開,叫駱應鈞。」
駱應鈞的臉色隨著他的話寸寸變白,握著酒杯的手青筋畢現,似要捏碎酒杯。
他一瞬不瞬望著屏幕上巧笑嫣然的女孩,鐫刻在基因里的親切鋪天蓋地湧來。
時間到了,屏幕自動黑屏。
駱應鈞抬手重新按亮,目不轉睛繼續看,她長得很像他。十幾天前在章懷瑜身邊看見她時,他就發現了,只當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