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向戰場走出幾步,又退回去,嘟嘟囔囔道:
「這保媒拉縴的活兒,還是女子做得順手,不如今日先勸得他們罷手。我這些日子,相好得一個女仙,待我過幾日帶了她去花果山,與老七的妹子當面說和一番。」
獼猴王笑道:「敢是那鐵扇仙?大哥這是借著替老三說媒,讓我們提前拜見大嫂哩!」
牛魔王嘿嘿一笑,面有得意之色。
獅駝王性情暴躁,噴著鼻息道:「哪需那般麻煩?自古長兄如父,咱們只和老七說定就是了。」
蛟魔王道:「不妥不妥,老七是個石猴,哪曉得這種事,咱們今日還是只替他們罷戰,握手言和即可。」
他們幾個嘀嘀咕咕,磨磨唧唧,也管不得悟空與那鵬魔王打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了。
那鵬魔王一心要娶黛玉,將悟空提前看作大舅哥,三百招過去,故意賣個破綻,向悟空認輸道:
「好好好,老七,我認輸了,改日八抬大轎,備一條街的禮物,去向你妹妹賠罪!」
這話說得古怪,悟空還要追問,那牛魔王等人湧上來,拉了二人去飲酒。
獅駝王叫道:「自家兄弟,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再有不滿,就罰他三大壇酒罷!」
悟空被眾人勸著,才慢慢消了氣,眾兄弟又輪番上來勸酒。
在七個魔王中,悟空酒量並不算出眾,酒過三巡,已是熏熏然。
鵬魔王急不可待,連連向蛟魔王使眼色。
蛟魔王被催不過,只得借酒向悟空道:「老七,你那妹子可曾許得人家?」
悟空酒意翻湧之下,也聽出他有說媒之意,哈哈一笑道:「我這小師妹是師父的掌心珠,她的婚事只怕一般人過問不得。」
鵬魔王急道:「七弟,令師住在哪座仙山?你啥時候引我們去拜拜門庭,看望下他老人家。」
悟空斜睨他一眼,見他不知何時,又跑去換了一身白袍,臉面修得乾乾淨淨,平日裡那些不羈的鳥毛全都消影無蹤。
頭上規規整整地挽著髮髻,戴一頂綠玉冠,手中又比平日多一柄摺扇,無事就要扇上幾下,讓鬢邊髮絲舞動一番。
原來是這老小子在打主意呢!悟空恍然,放下酒杯,笑道:
「我師父可不是輕易見得的人物,一個看不順眼就將你捏做齏粉,便是我老孫,也抵不過他老人家的一根手指頭。」
牛魔王驚道:「你的本事我們都見識過,世間當真有這般厲害人物嗎?」
「我不信!」獅駝王大聲道,「必是老七在吹牛皮哩!」
悟空嘿嘿一笑,只是低頭喝酒,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他這樣不急於分辨,眾魔王反而有些信了。
唯有鵬魔王還是不死心,又道:「若是你師妹自己願意,令師難道還會強拆鴛鴦不成?」
悟空一拍桌子:「能配得上我師妹的人,這世間還不存在哩!你喝酒便喝酒,休得再囉囉嗦嗦,毀我師妹清譽。」
「否則!」他一把掣出棒子,「我老孫眼裡認得三哥,這棒子可不認得!」
鵬魔王也是稱霸一方的人物,聽他說得不客氣,也昂身站起,但思及他傾國傾城的小師妹,又頹然坐下。
他還想徐徐圖之,並不打算就此與悟空翻臉。
第18章
花果山的生活,恣意逍遙。
悟空沒有告知黛玉,鵬魔王的企圖,黛玉也沒有告知悟空,鵬魔王的探頭探腦。
於他們而言,這不過是幸福生活中的小插曲,掀不起波瀾。
如此每日歡笑,到了首個月圓之夜,黛玉找了個藉口出來,獨坐在山頂上看月亮。
天天熱熱鬧鬧,偶爾獨處一會兒,也是分外愜意。
黛玉伸展開雙腳,晃悠悠地盪在山頭,任心思起伏。
若是前世,這個姿勢她是萬萬不會做出的,規行矩步,笑不露齒才是大家閨秀的儀態。
這一世,她自由了許多,除了對小師兄未來的擔憂,幾乎沒有值得懸心之事了。
想到還有兩次月圓,她就得離開此地,心底多了一絲悵然。
祖師告誡她不要泄露天機,西天取經是小師兄的機緣,可她總覺得心底不安。
當年讀西遊時,那種有哪裡不對的感覺,時不時地湧上心頭。
她幼年無意間,也曾聽得父母討論之事,年少住進賈府,又看慣了人情冷暖,對人心黑暗、權力爭奪略知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