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說得沒頭沒尾,語焉不詳,悟空卻並不追問,只笑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老孫只要轟轟烈烈,天地都知道我的名聲,你就不要為我這樣殫精竭慮了。」
黛玉終還是不放心,將此後之事,揀要緊的說了幾件。
朗月繁星之下,忽憑空劈下一道雷來,將不遠處的林子燒著了。
兄妹倆唬了一跳,忙過去汲來海水,澆滅山火。
黛玉心知是因她漏了天機,天庭降雷警示,既如此,正說明這些事極是要緊。
她剛要開口,悟空擺擺手,換了話題道:「聽說,你與咱們的一位師兄感情深厚......」
黛玉霎時面紅心熱,快走兩步,對著一顆大樹道:「哥哥,其實都是沒有影的事兒,不過是為了讓那鵬魔王死心罷了。」
悟空點頭笑道:「我就說嘛,在靈台方寸山時,從未見你與哪位師兄有特殊情誼。」
黛玉轉頭,清凌凌的月光,灑在猴子無邪的笑臉上。
若把楊戩的來歷說與小師兄聽,念及同門之誼,也許會影響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小師兄也許不會被擒......
她還未走至悟空面前,空中又降下一道悶雷,將她前方的一株槐樹擊了個粉碎。
悟空飛身將她護在身後,揚聲道:「妹子,什麼都不必說了,你師兄可沒那般容易被打倒哩!」
第21章
靈台方寸山,風依舊溫柔,雲依然祥和。
黛玉帶著兩個丫鬟,按下雲頭,正欲去拜見師父,遠遠瞧見一朵祥雲,自師父的庭院中冉冉升起,隱入雲層不見了。
杜鵑驚道:「怎麼有位女菩薩從祖師院裡出來了?」
黛玉眼力比她更好,早已看清雲上人頭戴垂珠纓絡,身穿結素藍袍,正是在崑崙山見過的南海觀音。
她不動聲色,先讓兩個丫鬟回聽竹閣去,她則整理衣裝,去了祖師的精舍。
未進院門,已見祖師負手昂首,獨立於菩提樹下,背影蕭索孤寂。
黛玉心中一酸,趨步上前,輕聲喚道:「師父!」
祖師轉身,面上唯有慈愛笑容:「玉兒回來了,花果山好玩嗎?」
「好玩得很!」黛玉走至他身旁,笑道:「小師兄還念叨著,要請師父也去住上幾日呢!」
祖師看向東方的浮雲,輕嘆道:「我與他的師徒緣分已盡,這一生只怕不能再相見了。」
「為什麼?」黛玉扯住他衣袖,晃了一晃,「難道是小師兄做了什麼錯事嗎?」
祖師輕輕搖頭,轉了話題道:「玉兒,你且回去休息片刻,隨後咱師徒要一起閉關。助你早日突破金仙境界,以後再出門做事,我也少些擔憂。」
黛玉有些面紅,低聲道:「我在海上與人打鬥,師父可都看見了?」
「你呀,也是個不服輸的主兒!」祖師舉起手中拂塵,在她頭頂輕巧一記,「幸而悟空來得及時,否則你遲早力竭而敗。」
黛玉挽住他的胳膊,撒嬌笑道:「我不怕,就算師兄不來,師父也會來救我的!」
祖師嘆息道:「一個人的路,終歸還是要自己走。去吧,準備些物事,到爛柯山來找我。」
黛玉回到聽竹閣,收拾了些衣物,駕雲趕至爛柯山。
山上兩間精舍,門外站著一位女神仙,約莫二十七、八年紀,生得面如滿月,目似辰星,膚若凝脂,仙風道骨,衣裙飄飄,向她招手微笑:「玉兒,過來!」
「師父?」
黛玉有些不敢置信,她以為與她一同閉關的,八成是那位白須祖師,沒想到師父竟還能化出女體。
女祖師笑道:「人皆有五體,老**女本,既是與你朝夕相處,自然女體更為方便。」
黛玉新奇不已,拉著女祖師的手,歡笑道:「師父真美,走出去人家定當你是我的姐姐!」
女祖師笑吟吟地在她額頭輕彈一記,輕笑道:「貧嘴!」
她又慈愛地為黛玉撫平了鬢間亂發。
黛玉自幼喪母,被她手指拂過鬢角,眼淚差點兒落下。
自此,師徒兩個隱居在爛柯山上,辟了五穀,日夜修煉。
山中十年,黛玉不僅大品天仙訣已臻化境,七十二般變化也是熟練精通。
女祖師又指點她劍法、騰雲術,與她對打實練,比當年指點悟空時還要多出十二分的耐心。
閒來休憩時,師徒兩個下棋、彈琴,辯經論道,一個融會百家,一個天生靈透,徒弟青出於藍,有時反能將師父駁倒。
女祖師也不以為忤,只樂呵呵地回去沉思一夜,次日再與徒弟論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