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黛玉的手,低聲道:「二郎不是會禁錮你的人,你如今有仙籙、有封號、有道場,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如與他敞開心扉,談一談。成婚,不就是兩個人並肩攜手,解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麼?」
二哥,當然不是那些理所當然將女子視作附庸的男人,他會是最貼心的知己,最好的哥哥,最能並肩的人。
黛玉一點點有了信心,可他畢竟是個男人,會容忍與妻子長期分居麼?
女祖師帶上了笑意,低聲道:「這峨眉山離灌江口不遠,你們夫妻倆都騰得雲駕得霧,便是白日相隔萬里,夜裡不還能一處安寢?」
「師父!」黛玉羞得面頰通紅,「我把你當正經人,才說了這些,做什麼笑話我呀!」
「好好好,不笑話了!」女祖師忙安慰,「不過夫妻之道,人倫大禮,師父說得也是正論。」
黛玉愈發害羞了,捂住面頰,跺腳不要聽。
好一會兒,她才壓下耳紅心熱,求懇道:「師父,我想學一人雙化,您能教我嗎?」
女祖師沉吟片刻,正色道:「一人雙化,是有危險的。」
她站起身,指著自身道:「比如我,若就此離你師父而去,找一隱蔽之處藏世清修,百年千年不被你師父找到,他便再也收不回我這一縷神識了。」
「從此,我和他各自成了獨立的人,他那片神識,就要永遠失去了。」
黛玉訝然,想起那小白鳥兒受傷時,楊瑛曾說楊戩會因此精神恍惚,忙問道:「您若永不回去,師父的神智會受影響嗎?」
女祖師笑道:「他道行深厚,不過恍惚得一陣子,也就罷了。」
黛玉咬唇,輕聲道:「那,您會想去傷害師父嗎?」
「當然不會,」女祖師搖頭,「我與他本為一體,即便分做兩人,也如人世間的骨肉至親,如何會輕易傷他?」
黛玉定了心神,走至女祖師身邊,雙膝跪下,道:「師父,弟子願學!」
她伏在女祖師膝頭,緩緩道:「我嫁了二哥,便不能輕易離他左右,可這邊又有許多弟子需要照管,凡間又有千萬善信需要顧及,學會分身之術,才好兩全啊。」
女祖師拉她起來,嘆道:「也罷,技多不壓身,只是你要謹記一點,無論何時不能讓化身離體太久。」
黛玉自是滿口答應。
女祖師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笑道:「化身多因本體性格而化,我玉兒分出的第一個化身,不知會是何模樣?」
議婚之後,需要納采,元始天尊派了南極仙翁陪楊戩登門。
兩人先到正堂去見祖師,送禮敘話完畢,南極仙翁陪著祖師對弈,楊戩便信步去山後找黛玉。
經過一片玉蘭樹,簇簇花朵間忽探出一張小臉來:「你是哪裡來的生人?敢在我峨眉山放肆!」
楊戩仰面望去,見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娃娃,約莫五、六歲年紀,還以為是樹妖花精,便整束衣衫,從容笑道:「我是此地主人的朋友,請問主人家在哪裡?」:
女娃娃蹙眉道:「我就是此地主人,怎麼從未見過你呀?」
她這一蹙眉,精緻眉眼間就帶著說不出的熟悉。
楊戩細看,才發現她頭頂上方竟飄著朵祥雲,並不像精怪,倒有些仙聖模樣。
難道是黛玉新收的小弟子?卻是好靈秀的根基。
楊戩微微一笑,道:「小仙子既不願指路,楊某隻能自行去找了。」
「站住!」女娃娃兇巴巴地大叫,一揮手就要跳下來。
「小心!」楊戩摸不准她的道行,不敢大意,忙疾行幾步,將掉落下來的小小身體接在懷裡。
小女娃給他抱在懷裡,忽有些臉紅,翻身滾落在地,笑道:「你倒是個好人哩,長得也好看!也罷,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此間主人在竹樓上睡覺,你可切莫告訴她遇見過我!」
她擺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悶頭就往前跑。
「嘭」的一聲清響,小女娃娃一頭撞在一塊青石上,疼得淚眼花花,小嘴扁了又扁,終是忍不住痛,放聲大哭起來。
楊戩正要上前,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瞬間閃現在女娃娃面前,將她抱起來,連聲勸哄道:「玉兒莫哭,是誰欺負你了?師父替你出氣!」
小女娃伸出小手,指向楊戩,哭得說不出話來。
楊戩:......
那女子看到是楊戩,抱著女娃娃走過來,訓斥道:「二郎,怎麼還未成婚,就開始欺負玉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