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說好啊,若不是有讓咱們女將出戰呼延灼的好消息,這般攪擾我女兒睡覺,我可是要不依的!」
平兒笑道:「你才出月子不到兩個月,就這般鬧著上戰場,別說你宋大哥,便是武二哥也不能同意!」
襲人緩緩走下廊子,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終於確定了這抱娃娃的少婦是誰。
她還未開口,那邊已經叫了起來:「襲人!」
晴雯將手中孩子塞給平兒,一把拉住襲人,連珠炮地問道:「你從哪裡來的?天上掉下來的麼?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們?」
襲人只來得及問出一句:「你如何也在這裡?」
晴雯笑道:「梁山聚義,替天行道啊!」
襲人:「?」
門口有人笑道:「這裡是梁山泊,一百單八好漢相聚的地方,我們是好漢的娘子,自然也要住在這裡。」
襲人沒讀過書,平時對聽書看戲也不熱衷,嫁了蔣玉函後,更是極力避免一切與戲文有關的東西。
此時聽來,她只隱隱覺得「梁山泊」三字有些耳熟,「一百單八好漢」似乎在哪裡聽過。
襲人看向來人,驚喜地發現竟是鴛鴦。
鴛鴦懷中抱著一個娃娃,手裡還牽著一個小女孩,笑盈盈站在門口。
平兒笑道:「都快屋裡坐吧,這麼冷的天,你們過來還要拖家帶口。」
鴛鴦笑道:「孩子爹都在山下和呼延灼對峙呢,哪個抽得出功夫來看孩子,可不得我們女人拖家帶口嘛!」
平兒引著三人進了屋,將孩子們安置在暖烘烘的炕上,讓鴛鴦、襲人、晴雯圍著孩子們坐了。
她扶著肚子站在門口,鴛鴦拉她進來,笑道:「你身子不便,還是屋裡呆著吧,我替你等一會兒。」
楊巧兒坐在兩個娃娃中間,看看這個,摸摸那個,娃娃們只是呼呼大睡,沒有一個有理睬她的意思。
楊巧兒很快無聊起來,向鴛鴦叫道:「娘,糖心來不來?」
這一嗓子,瞬間吵醒了兩個娃娃,一起扁起小嘴哭起來。
鴛鴦、晴雯忙抱起娃娃來哄,平兒忙拿了巧連環給楊巧兒玩,房內一時充滿了孩子的聲音。
襲人坐在床沿上,覺得這一瞬間頗有些超現實,姐妹重逢,原以為淡忘的記憶重新鮮活起來。
仿佛她們還是大觀園中服侍主子的小丫鬟,轉眼卻又兒女成行了。
帘子再次掀開,香菱出現在門口,笑道:「房內可真熱鬧,大伙兒都先來了嗎?」
她幾乎與前世毫無變化,容貌超凡絕俗,身段窈窕纖弱,手中也沒有孩子。
襲人站起身,喚道:「香菱!」
香菱看見她,卻沒有一點兒驚疑:「我就知道襲人姐姐定會出現的哦,果然!」
晴雯重新哄睡了孩子,笑道:「你怎麼知道?莫不是跟魯大師在一起久了,會算命?」
「魯大師也不會算命啊!」香菱無辜地眨眼,笑道,「你瞧,平姐姐、鴛鴦姐姐、司棋姐姐、晴雯姐姐,哪一個不是大觀園裡出類拔萃的人物?」
「可見上天有好生之德,絕不忍心埋沒你們這些鍾靈毓秀的女孩子,必然要一個個拉你們來這世間再走一遭的。」
鴛鴦笑道:「這話又像誇我們,又有些瘮人,不知該喜該憂了。」
楊巧兒扯她袖子道:「娘,菱姨說的什麼意思啊?」
鴛鴦攬了她,低聲說悄悄話。
襲人問平兒:「司棋也在這裡?她怎麼不見?」
晴雯聽見,哼一聲道:「她身強體健,又識水性,隨著她漢子下山去了,前一陣子把凌振賺上山,還記了司棋的一份大功呢!」
「唉,唯有咱們這些生孩子不是時候的,撈不著一點兒出戰機會。」
平兒笑道:「出戰,出戰......宋大哥、晁大哥不讓你們下山,原也是好心,偏要被你每天碎嘴子嘮叨上一百遍。」
襲人驚道:「晴雯,你想下山去打仗?那可都是男人們的勾當啊!」
晴雯揚起下巴,自豪地道:「走,去院裡!讓你見識下我的武藝。」
她剛走出兩步,門帘掀起,一個穿火紅衣裙的小女孩跳進來,道:「平姨,可是有了我爹的消息?」
楊巧兒看見她,立即跳起身,拼命招手,不忘壓著嗓子道:「糖心,小聲些,弟弟妹妹們睡覺呢,快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