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說太平年間了,就是戰亂之時,最先受苦的也永遠是平頭百姓。
對於這些平民考生來說,被楊紈楓搶掉的那一個名額,可能就是他們出人頭地唯一的機會,這怎能不讓他們憤怒呢!
楊紈嵐還要張嘴繼續罵,卻被楊紈楓給攔了下來。
楊紈楓看著那胸口劇烈起伏,憤怒中又夾帶著激動的考生,淡淡地問道:
「去年夏暑江南水災,龍江六個支流決堤,就連主流都險些沒能控制住,而被龍江衝上岸的,是同年雲南疫災,那些染疫而死的屍體。」
「現在你來告訴我,你要怎麼解決這場天災?」
「你!」那考生愣在原地,嘴唇哆嗦半天,最後強硬道,「你問的這根本不是府試該考的東西!」
「你在故意為難人!」
這麼難的題,說不定連鄉試都考不到,如果真能解決這麼一大禍患,那還考什麼科舉,直接新官上任得了!
楊紈楓見狀輕笑:「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
這的確不是府試應該考的,實際上這件事就是因為去年沒有處理得當,導致江南死傷無數,許多百姓流離失所,變成流民。
而流民逃亡北上,一路到了京城,這也是導致今年京城外流民比去年多三倍的原因之一。
只見楊紈楓不緊不慢,思路清晰地將他思考許久的答案講述出來以後,眾考生才知道他們和眼前這個縣案首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等到楊紈楓說完,考場外已經變得靜悄悄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那先前還義憤填膺的考生不安地躊躇了半天,最後拱起手深鞠了一躬:「兄台是有大才學的人,方才錢某多有得罪,在此向兄台道歉。」
楊紈嵐登時冷哼了一聲,小樣,和我哥比你還嫩得很!
同時又為自己兄長的才學而自豪,我哥真厲害!
楊紈楓輕輕回了一禮:「不敢當,我觀錢兄要比我年長,敢問錢兄如今年歲?」
那姓錢的考生一愣:「錢某今年十五。」
「楊某今年十二。」楊紈楓道,「我觀錢兄有為天下蒼生造福的大志向,奈何家貧無以為道,這樣,如果錢兄院試可考中廩生,楊某願請錢兄做我的伴讀,錢兄意下如何?」
院試通過後即為秀才,只是秀才也分為三等,上等為廩生,中等為增生,末等為附生。
楊紈楓確實有點欣賞這個姓錢的考生,能屈能伸,敢作敢當,人品是不錯的。
不僅如此,許多百姓渴望科舉出人頭地,只是為了做官拿俸祿,養活自己和家人罷了,莫說能親口道出為天下蒼生,便是能想到這一步的都甚少。
那姓錢的考生猶豫了。
說實話,他是真的心動的,他是私生子,從未見過父親,家中只一個母親拉扯長大,自幼遭盡了白眼,吃盡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