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聽,其實不過想撈最後一星油水罷了。
「豈敢耽誤您呢,我們自己出城去就好了。」藍盼曉忙道。
「噢?找好落腳的地方了?」嚴觀慢慢繞上前來,正對著她們,目光在她們背挎著的包袱上逡巡。
「是。」藍盼曉見他視線總是黏著那些包袱,就道:「那些只是衣物。」
「衣物?娘子們一件錦衣,拿去質庫都能換十日的房錢。」
她們身上穿的都是下人舊衣,綾羅綢緞造早被抄走了,這些金吾衛、不良人要麼是懷疑她們還有本事藏點體己,要麼就是純粹想作弄她們一番。
「對自己辦過的差事,嚴帥應當很有自信才是。」明寶清的聲音自帷帽下傳出,並未遮掩語氣中的譏誚。
若擱在從前,明寶清怎麼也想不到區區一個萬年縣衙門的捕吏頭目,混跡在市井坊間各種腥臭污穢之所的卑賤雜碎,有朝一日居然能踏進她的家宅,肆意踐踏折辱。
雖隔了一層白紗,但嚴觀一下便對上了明寶清的目光。
「明娘子說的是。」先移開目光的是嚴觀,他挑起明寶珊手裡提著的竹編小籠遮布,見籠中鳥粉腮翠黃,價值不菲,挑眉道:「瞧瞧,這鳥兒市面上少說要賣個十吊錢的,我若叫你們帶走,豈不是差事有了紕漏。」
「嚴帥說得極是。」明寶清一傾身伸手卸掉籠門栓,在一眾人的呵止聲中抓出鸚鵡往空中一拋,對嚴觀道:「這下好了。」
明寶珊尖叫一聲,顫聲道:「我的『荔枝兒』!」
白白飛走了十吊錢,幾個街使和不良人都大感不快,只是還未發火,就見嚴觀發笑,道:「我還以為小娘子吃了那麼些苦頭,如今會圓融些。」
「我還以為嚴帥這兩日已經過足了教訓人的癮,沒想到還是這樣好為人師。」明寶清凝目看著指尖殘留的絨羽,看都沒看嚴觀一眼。
嚴觀一抬手止住手下的暴躁,瞥向明寶盈懷中的貓兒,見是尋常狸貓,似乎有些掃興,繼而望向明寶錦捧著的小罐子。
明寶錦看他伸手掀開罐蓋,還是一派天真神色,糯聲糯氣道:「看,我的小烏龜。」
這罐子淺口大肚,乍一眼,只見一隻比酒盅口大不了多少的烏龜閒閒划水。
嚴觀沖明寶錦一笑,伸出兩根指要掐她腮幫,被明寶清毫不客氣地一掌撣掉。
「嘿!」手下替嚴觀不快,道:「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高門貴女啊,沒入樂營算你命好,通直郎家的三娘四娘已經在隴右軍中了,嘁,你們這些娘們真夠……
「噤聲!」
「如何?」
明寶清和嚴觀的聲音同時響起,不良人自知失言,卻聽明寶清又逼問一句,「嚴帥的手下很看不起女娘,如此脫口而出,莫不是心中……
「明娘子。」嚴觀截斷了她的話,略頓了頓,徐徐道:「我送你們出城吧,保管安然無恙。」
明寶清自己都是撿回一條命的人,這種捕風捉影的招數,別人若是用在她身上,只會更加順手,所以她不再說話。
藍盼曉忙道不用,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