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瓦遮頭已經是福氣了。」明寶清頓了頓,道:「舅舅近來可安好?」
「他有什麼好不好的,到底是挨了御史台幾次奏,幸而你舅舅素來是埋頭苦幹事,對得起社稷良心的,那些個奏本上全是捕風捉影的牽強罪責,聖人明察秋毫,薄斥了幾句。」
王氏這話聽起來都是往輕了說的,但語氣卻有些扭曲怪異。新帝登基,且還是那樣狠辣的手段,誰不怕做了那隻儆猴的雞?
明寶清若是王氏,只怕也恨明侯這種腦子不清卻又膽大包天的姻親。
「也虧得是在國子監那地方當差,說破天也只是做個教書郎,勾心鬥角的事兒總比別的衙門少些。司業一職定例上是有兩人的,前日補了個小郎君進來,同你舅舅平起平坐。」王氏冷哼了一聲,見明寶清面色難堪,又緩緩道:「但怎麼說,也算聖人有了示下,你舅舅夜裡也能多睡兩個時辰了。」
明寶清啟唇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愧怍,王氏卻繼續道:「本想理清了自己這頭再顧你那頭,沒想到你的日子這樣難捱,讓個阿姨跑來叫門。你舅舅想著你金尊玉貴的日子過慣了,受不住了,特叫我今夜來,好叫你安心的。」
別人肯伸手,幾句含刺的話又算得了什麼?明寶清輕吐一口氣,道:「多謝舅舅、舅母費心。」
王氏一頷首,正要說話,就見婢女從屏風後走出,問:「夫人,小娘子有些困了,奴婢先帶她去沐浴就寢吧?」
「去吧。」王氏收回目光又看向明寶清,良久才道:「林家三郎可有音訊?」
明寶清的眸子移開一瞬,又故作堅定地轉回來,道:「十日前,邵家二娘轉交過他的一份書信。」
「信中怎麼說?」王氏看著明寶清微抿的唇,猜度著,「是不是說會設法周旋,最不濟,也會帶你回河東?」
明寶清交疊著的手緊了緊,輕輕點頭。
「你怎麼想?」王氏知道明寶清是個聰明人,不會頭破血流地撞南牆。
明寶清挺了挺背脊,道:「他是林氏嫡房嫡孫,雖不是長孫,但我與他之間,再無可能了。」
王氏深表可惜地嘆了口氣,兩人雙雙沉默了一會,最終也還是王氏先開口的。
「你舅舅的意思,覺得還是替你安排一門婚事為好。你英嫂嫂娘家有個表弟,聽說模樣端正,家中經商,算得上富庶。」
明寶清身上還帶著重孝,哪有心思婚嫁,她心頭絞痛,胸口堵得厲害,開口還是一派冷靜口吻,問:「表弟?可我聽說英嫂嫂的母親是獨女,只有兄弟,沒有姊妹。」
「是表妹。」王氏端起茶來啜了一口,道:「雖是隔了兩層,但她們兩家人同在幽州,關係親厚。人在故土,總歸是有了根系。我聽說那小郎姓鄭,比你大了三歲。幽州雖離京城不算近,但也不算遠,百里路罷了,他們家買賣多,一年往返京城好幾次,往後你若有個什麼委屈,也不怕沒人為你撐腰。」
這是客套場面話,岑石堂對明寶清的責任,恐怕只到她嫁人為止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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