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正臨坐在屋裡品茶,看著支如玉在庭院裡樂滋滋地繅絲,沖明寶清輕一擺手,道:「抵過了,把錢拿走。」
兩人走出藍家時,藍盼曉回頭望了一眼,畢竟是她待了那麼多年的家,怎麼會沒有一絲留念呢。
「這棵樹其實是阿娘種的,阿兄不知道,他若知道,一定早就砍了,」藍盼曉望著從牆頭越出來的一棵石榴樹,想伸手摘那個微黃泛綠的石榴,但她夠不到。
感受到明寶清正用難言的目光看著自己,藍盼曉輕輕搖了搖頭,道:「一切都是我該受的。我娘發賣了阿兄的生母,等他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又發賣了他的乳母,我嫂嫂先頭還有一個女孩,在肚裡的時候沒留住,是因為受了阿娘的嗟磨,若長到現在,該有四娘那麼大了。阿娘去世時,我不知道嫂嫂已經懷上瑞兒了,只斥責嫂嫂不肯跪靈,被阿兄摑了一巴掌,他盛怒之下說出了這些事,說要與我斷親。要知道,從前阿娘在我眼裡,是很溫柔慈愛的,我從未想過她會有那樣一面,其實我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阿娘真的做了那些事,可有些恨,總是有緣由的。」
明寶清也算能言之人了,可此時卻也很難找到合適的措辭來安慰藍盼曉。
「其實我阿兄阿嫂是不錯的人,對不對?」
明寶清張了張口,藍盼曉苦笑了一下,眼裡有淚光閃動,「若不是我,你的性子應該很投嫂嫂的脾氣,若不是我,是我,是我拖了你的後腿,是我……
「母親,母親。」明寶清握住她的手,「你聽我說,若不是你,我都不會在這裡,因為你姓藍,所以我們才進了藍家的門。你別想那些事了,我們為人子女的,大多很難干涉父母的為人處事,我們自小仰望著他們,以他們為天,為依靠,以為他們做什麼都不會錯。可細想想,父母也不過就是比我們虛長了十幾二十歲。」
藍盼曉無法自拔地陷入自責難堪的情緒中,被明寶清搖晃著身子扯了回來。
「父債子償,在世人眼中,我們都應該背負償還父母的罪責,那好,我們認了,可我們也應該知道,這不代表我們有多麼的不堪,我們還是本來的我們。」
藍盼曉腮上的淚水被明寶清用帕子擦掉,她抬頭看了看,扯下自己的裙帶甩到樹梢上,輕輕把墜著石榴的樹枝拽了下來。
「母親快來,摘呀。」明寶清回頭對她笑。
藍盼曉踮起腳,把石榴摘到了手心裡,她握得緊緊地,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心。
回去路上,藍盼曉整理著自己的心緒,輕聲問:「費心讓醫官看護三郎的會是誰呢?」
明寶清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猜測——林千衡。
藍盼曉也是那麼想的,道:「你也別多思多慮,只當是全了你們以往的緣分吧。」
「只怕是我有心要償還,人家還擔心是我借這個由頭又去撩撥他呢。」明寶清總是一句話戳到痛處,哪怕是她自己的痛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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