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別人的孩子本就行徑惡劣,被人搶回去了,照理說不該再這樣死追的,可這小孩年歲正好,骨頭還軟,模樣又好,就算是把戲練不好,等長大些,在酒桌上也是一道極好的菜,還沒有女娘那些不便利之處。
越是琢磨著往後能掙下來的錢,越是拋不開手,見曹阿叔是個殘廢,連個正經幫手都沒有,便兵分兩路,幾個人留下來對付曹阿叔,另幾個就撇開腿追游飛去了。
游飛帶著孩子跑進了縣城的主街鬧市里,但因為下著雨,這裡也並沒有什麼人,街上零零散散飄著幾朵油紙傘和幾堆笨蓑衣。
商戶敞著門,百無聊賴地看著大孩子抱著小孩子飛奔過去,眨眨眼後又追過去幾個人。
游飛知道他們追上來了,但他不知道要往哪裡去。
忽然,他聽見有人吆喝著說,「小孩,下雨天不回家,這幹嘛呢?」
他抬眼看去,見到幾個穿著號衣的人站在那,他們頭頂是縣衙的匾額。
游飛厭惡不良人,他們的號衣雖然與京城的制式有些不同,但都給游飛一種相似的感覺,像是穿上這身皮,他們就變成了某些人的狗,而不做人了。
但這回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猶豫多久,就抱著孩子跑到了縣衙里,說:「那些個耍把式的戲班搶孩子!」
那些人早看見游飛進了縣衙,不敢追了,轉身要走時被呵住,挨個都提了過來。
「路引。」不良人說。
「哦哦,有的有的。」其中一人連忙從懷中油紙包里掏出自己路引來,不良人看了看,還給了他。
「你的呢。」不良人又看向游飛,見他遲疑,就問:「你家大人呢?」
那個被殘舌少年喚做阿耶的人眼珠一轉,竟道:「這倆孩子其實是獠種,賣給我了的,叫我帶去討口飯吃的。」
「你放屁你胡說八道!」游飛將孩子扯到身後護住,一直後退著。
「這大點的不肯認被賣了,一直想逃來著,今兒就是帶著小的逃了,叫我好追啊。」那人且還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來,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說。
「不是的!他在萬年縣十里鄉破廟裡搶了這孩子,我是一路追來的,這是青槐鄉孟參軍的兒子!」游飛竭力鎮定地說。
「做什麼夢,昏頭了你,就你們這樣,還參軍的兒子,參軍的兒子住破廟?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那人越說越真,上手就來拉扯游飛。
游飛齜著牙沖他,不良人一抬手,擋了擋,又攤手說:「既是賣了,身契呢。」
「大字不識一個,哪來的身契,」那人做出一副懊惱樣子來,說:「哎,賣他那人說了,反正給我了,我帶去天南海北也不回來了,要那張紙做什麼?」
不良人皺了皺眉,看向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