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逞強當屬第一,竟跑得那樣輕快。
深秋啊,涼夜啊。
靛藍的裙擺飄飄搖搖,月白的發緞隨發飛揚,她像是嚴觀永遠抓不住的一抹月光。
這一刻,嚴觀發了狠想要她,快步走過一段下坡時,他熟悉地形,頓時提了心,叫道:「小心!」
已經晚了,明寶清被突然出現的石階一絆,就要向前摔去,只是身子凌空打了一轉,倒了回去,落進一雙堅實的臂膀里,被嚴觀高高地抱了起來。
「怎麼跟孩子似的,做出這種事來!?」嚴觀急聲道:「腳沒扭到吧。」
明寶清不敢說腳踝有點疼,貓兒一般翹腳探首,從嚴觀身上墜下去,要看絆倒自己的石階。
「這是郭給事中家的西門,下馬石攔在這,也是不許車轎過的意思。」嚴觀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索性就那麼抱著走了。
明寶清看他,他看路。
「下來了。」她說。
嚴觀皺著眉沒說話,只是耐不住看了她一眼。
他的佩刀還好端端倚在明寶清懷裡,裹著黑紗的刀柄貼在她細嫩的脖頸上,刀鞘躺在她身上,嵌在她……
嚴觀驟然移開眼。
明寶清偷偷動了動腳,覺得大概只是別了一下,不至於扭傷。
她看嚴觀,覺得他好像生氣了,只好閉了口,抱著刀掛在他身上借他的力。
她愈發在心底懊惱,方才應該麻煩他背才是,也不至於累得人家抱她。
「這樣不累嗎?」明寶清問。
「不累。」嚴觀繃著臉,學她方才口吻,說:「我不止能抱著你走,我還能跑,還能跳呢。」
明寶清覺得臉發燙,她不是那麼容易臉紅的人,藍盼曉才容易臉紅,文無盡湊到她跟前說句什麼,她就連耳朵根子都紅了。
明寶清沒那麼面嫩,可她現在卻紅透了臉,熱意從臉頰散到她脖頸,又聚到她耳朵尖上。
覺察到明寶清往自己胸前依,嚴觀懷疑是自己昏了頭,垂眸只嗅見她髮絲里的清香,看著她輕輕顫著的黑睫,還有一隻通紅滴血的耳。
她想藏住自己的難為情,卻令嚴觀更生情了。
嚴觀清了下嗓,說:「下回別逞強了,累了就說,餓了就吃,渴了就喝,忍著做什麼?」
明寶清『嗯』了一聲,笑道:「我這不是憐惜你勞累麼。」
坊門關閉後,百姓尚還可以走動一會,但若有形跡可疑者也很容易遭到武侯盤查。
嚴觀熟悉這一套東西,早早繞了開來,抱著明寶清一直到了侯府偏門才鬆開。
明寶清從他身上落下來,站定才轉了轉腳踝,又被嚴觀攔腰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