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從林三郎起頭想的,想著想著卻想到嚴觀身上去了,明寶清的目光再落到林千衡和高芳芝身上時,真真平靜如水。
林千衡今日穿得了身便於騎射的錦織紅衣,看起來很是神采飛揚,對著高芳芝的時候笑意溫和,無不周到。
高芳芝的神色雀躍,瞧見褚蘊意從廊橋上回來,歡喜地抬臂輕揚,松松袍袖落下,露出渾圓嫩白的一條胳膊。
明寶清見她沒有戴臂釧,暗道:「高二娘今日不參與射紅?可惜了,還想看她舞劍那麼好,射箭是否也拿手。」
她是自己手癢卻替別人心癢。
鑼鼓一震,那幾艘赤紅綠褐的龍舟在金鱗池中疾行如風,墨色龍舟譬如離弦之箭,速度快不說,最要緊是拐彎時很穩,不似那艘赤紅龍舟般轉彎過急,結果直直朝明寶清這邊撞了過來。
龍舟輕巧,船體開裂的聲音聽得明寶清直皺眉,舟身還直接翻了過來。
明寶清也不能安坐,正起身想下去,就見岸邊頓時涌過來一堆施救的人。
她這才重新坐下,可方才一動,對岸似有目光望了過來,但明寶清再看過去,卻沒有發現有誰在看自己。
「錯覺嗎?」明寶清蹙起眉自語著。
赤紅龍舟觸壁的意外弄她都沒瞧見墨色龍舟衝刺那一瞬,不過終點本來也沒有設在這邊,她也瞧不見,只聽岸邊有一個很豪爽的嗓音在大笑,她側耳聽了聽,覺得應該就是王阿活口中那位『一定要贏』的中郎將。
『應該是奪魁了吧。』明寶清想著嚴觀應該要回來了,但等來卻是忙好了的衛小荷。
「還要等著拿賞吧。」衛小荷爬上來,往她身邊一坐,小聲對明寶清說:「聽說聖人也在,應該有重賞吧。」
明寶清有些驚訝,道:「當真?」
衛小荷眨巴著眼睛,往明寶清手裡塞一個洗過的桃,自己也啃一個,說:「不當真,我聽說的呀。」
明寶清失笑,拿起桃子咬了一口,道:「這個位置看龍舟挺好,就是射紅看不清了。」
「射紅都是貴人們玩嘛。」衛小荷抱著樹幹站了起來,用手搭著涼棚,道:「其實也能看見。」
岸那頭的射紅在龍舟競渡結束後就開始了,這比賽其實很簡單,就是射落樹梢間的紅果子。
果子不是真果子,是糖做的,大小不一,得分自然也不一樣。
最大的似甜瓜,最小的似鵪鶉蛋,射落墜地時金箔四濺,糖殼脆響,很漂亮也很奢靡。
射紅可以男女同賽的,明寶清和明真瑄從前都是射紅這場賽事的常客。
他們兄妹倆贏過不少彩頭回去,明寶清的那把長梢弓就是她第一次奪魁時的彩頭。
「長公主親賜銀勾長梢弓一把。」
記憶中,內監的唱喏聲忽然冒了出來,明寶清愣了一下,她都快忘了那把弓是聖人給的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