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盈此時不顧沿途被人咒罵推搡,已經到了最前面,從街口到國子監門裡都跪著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像一窩被蜜糖吸引過來的螞蟻。
他們面向皇城,高聲誦念著『無偏無陂,遵王之義』。
明寶盈看著他們身上的國子監學袍,她忽然覺得很噁心。
這裡其實不足三千人,大約只有一千二百人左右。可若是精銳一些的兵,一千二這個數目都可以攻城了。
這時候,人群忽然都動作一致地向後退去,明寶盈像沙灘上的一塊礁石,突兀地點露了出來。
她看著那些金吾衛列隊前來,但並沒有動手抓人,只是將人群和這些太學學生都隔離了開來。
明寶盈迅速地掩到一處角落裡,她有些不解,『為什麼聖人不用北衙軍呢?只用了金吾衛?難道金吾衛上下都已經被聖人料理清楚了嗎?』
女學裡大多同窗出身高門,明寶盈與她們在一處,朝堂上的消息不能說日日更新,總也不至於太落後。
而那些學生見來的是金吾衛,似乎也有些驚訝,但聲勢只是略低了一瞬,很快又激昂起來。
明寶盈就掩在國子監門側的石獅子後頭,心道,『在長安城中巡邏警戒本就是金吾衛的分內之事,這麼多人聚眾,
金吾衛會出現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根本無法代表聖人的態度。但若出現的是千牛衛或羽林衛一干人等原本駐守在內宮禁苑的,那就不同了。』
明寶盈仔細地看著那些義憤填膺的學生,看著他們身上的學袍,大部分穿的都是一件灰色的棉袍,而有少部分人穿的是青色的棉袍。
她心想著,『從前林三郎在太學念書時,念的是國子學,國子學只收三品及以上要員家的兒孫,或者王公貴族的兒孫,我記得林三郎穿的學袍是純白繡墨竹的,外罩紗衣,冬日還配氅衣。太學學生出身雖不及國子學,但也絕對優良,那些身著青袍的應該就是太學學生了,不多啊。所以說這裡大多是四門學、書學、算學、律學的學生。他們都是平民出身,除了自身本事,還很需要點運氣才能有些仕途,否則就算念出來也只能一輩子做末流小官小吏,頂上壓著的全是貴人,邵家勢微,邵階平能坐上少卿之位,雖少不得有宇文侍郎提拔,但也不是全無本事。褚大娘子看上他不能算是完全沒眼光。宇文家也落寞了幾代人,如今做了聖人的寵臣倒是復興了,提拔這些出身尋常寒微的人才,該是聖人的意思,可也不容易做到。如此說來姐姐雖是女娘,可在工部倒還算仕途有望,工部的陳尚書可以說是朝中僅有的純粹寒門出身而身居尚書高位的官員了,可世上能有幾個陳鎮?自先帝登基起就有意開恩科,讓寒門子弟入朝為官,可這些年過去了,朝堂依舊是世家的朝堂。聖人登基也是靠了高家、褚家、林家等世家支持。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聖人的確是在做這樣的事啊!』
明寶盈想著想著,忽然滿眼熱淚,她閉了閉眼,感受著淚水滑過她的臉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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