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這口熱茶喝進去,呼出來的氣卻反而是冷的。
「就算不是殺嚴中侯,只是殺任何一個清白無辜的人,都不可以。」
「那麼不清白不無辜就可以了?」蕭奇蘭見明寶清認真思量,然後說『也許』,就笑問:「為什麼?」
明寶清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就輕輕搖了搖頭,問:「嚴中侯可有什麼地方開罪蕭娘子了?」
「沒有。」蕭奇蘭乾脆道。
明寶清默了一會,又問:「我早先欠蕭娘子的人情,到底是什麼?」
「我覺得嚴中侯原先的去處不好,在聖人面前提了一句,荊統領就提拔他去羽林衛了。」
蕭奇蘭說得隨意,片刻後卻聽明寶清輕輕開口問:「嚴觀有什麼值得聖人在意的地方嗎?」
「明娘子何以這樣問?」蕭奇蘭毫不掩飾自己的訝異,又笑問:「他自己與你說什麼了?」
「很少,我也沒有問。」明寶清道。
「明娘子不好奇?」蕭奇蘭笑道:「全然不怕他那些未知的陰霾會再度給你,你的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明寶清一下被戳中了痛處,臉色都白了,緩緩點了點頭,道:「從前愚鈍,被一時情愛所以迷,但現在怕了,多謝娘子指點,還望您能再指一條活路給我。」
這個回答似乎在蕭奇蘭意料之外,她抿了下唇,道:「倒也不必這樣說。」
明寶清抬眸看她,目光里冒出一絲絲探究。
蕭奇蘭知道自己說岔了話,故作鎮定高深地說:「到底是陳年舊事了。」
但就是這麼幾個字,也夠有意思了。
明寶清暗道,『如果聖人在射紅場上對於嚴觀的試煉是為了判斷那個皇室中人是不是死在他手裡的,那麼聖人如今應該有把握了,即便沒有把握又怎樣,聖人要誰死,還需要尋什麼由頭來說服自己嗎?殺就殺了。可她沒有要了嚴觀的性命,反而提拔他去了羽林衛。那聖人要判斷的是什麼事?羽林衛啊,細想想還真是個有趣的地方,有意思的差使,管祭祀儀仗,狩獵鷹犬。管狩禮?難道嚴觀殺的是……
想到這,明寶清下意識抬手掩面,就聽蕭奇蘭輕笑一聲道:「三娘想事情的時候總是不動聲色的,不像你。」
「也沒有吧。」明寶清放下手。
「那是她對你不設防。」蕭奇蘭說著,饒有興致問:「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