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登基前後,或誅或驅的皇親太多,恐也不會去計較了。
但沒想到,他殺的居然是晉王。
射死晉王的那支箭當然不可能是憑空生出來的,大多數的人都認為那是太子的手筆,甚至在聖人給太子的諡文中也暗示了這一點,所以明寶清真想不到會是嚴觀所為。
晉王是聖人登頂的障礙不假,可聖人與晉王乃是同父同母,心底真沒有一絲不滿嗎?
雖說看聖人目前對於嚴觀的處置,似乎並不想要他的性命,但在明寶清看來,又處處透著詭異。
嚴觀雖不似明侯那般有野心,想爭權,但很多事情由不得他自己。
明寶清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從明侯的爛攤子裡爬出來,不能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掛在別人身上。
血親不可斬斷,姻緣也是禁錮,而她和嚴觀,還沒有成婚。
「先當好差事。」明寶清心裡已經打算與嚴觀了斷,但眼下不是時機,還要穩住他,「確保這景山狩禮這幾日安然無恙。」
她在他懷裡動了動,耳垂脖頸處被他的鬍鬚磨得發燙。
過了很一會,嚴觀緩緩鬆開了手,他垂眸看著她,眼底閃著一點光,眨眼的時候那點光掉了下來,像是一滴尋常的滾燙雪水。
嚴觀迅速低頭,他大概覺得天太黑了,明寶清肯定沒看見,所以片刻後又抬首看著她。
明寶清覺得他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知道她的話有所保留,而更令他錐心的還在後頭。
「好。」嚴觀低聲說:「我回去守夜了,你自己要小心。」
「嗯。」明寶清看著他轉身,一步步朝林子那邊走去,而就在明寶清收回視線的瞬間,嚴觀忽然快步折返回來,明寶清還未反應過來,便撞進他的懷中。
他的唇上沾了點雪沫,帶給明寶清的涼意是短促的,立刻融成一片軟軟的溫燙。
守夜巡視是很容易走神的,嚴觀總習慣嚼點什麼,薄荷橘皮,丁香花椒,明寶清猜測嚴觀這幾日嚼了不少的柳枝,這味道留在他唇舌上,鮮明的草植氣息,清冽得幾乎像是在聞雪,有種苦香氣,泛著微微的澀。
明寶清很難不回應他這個吻,唇舌交纏的時候她感覺嚴觀的懷抱都變得柔軟了,含吮時也不那麼慌亂而強硬了。
他大概很天真地認為明寶清因為這個吻而扭轉了心意,直到他重新在林間濃淡不一的黑里尋到明寶清的眼睛。
只是對了這麼一眼,他整個人又難過了起來。
明寶清有些驚奇,因為嚴觀顯然比她以為的還要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