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吃吧。」她把筷子塞回明寶清手裡,笑眯眯地說。
明寶清抿了筷尖的蛋黃紅油,用勺子沿著碗邊勾了一圈粥。
「阿姐還是小貓舌頭,怕燙。」明寶錦趴在桌上,看向明寶清的目光很憐愛。
明寶清被她看得有點感動,也有點好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額發。
「那是什麼?」明寶清瞧見茶盤底下的信封,問。
「噢,是李先生讓我給你的。」明寶錦挪過去把牛皮信封抽了出來,明寶清放下筷勺接了過來,一捏厚度,隱約就猜到了幾分。
信封里只有一張契書,卻是兩間聯排的鋪子,都在蘭陵坊臨朱雀大街的那條街道上,而且不偏不倚,不是什麼巷弄斜角的位置。
蘭陵坊的鋪面並不貴,但這鋪面的位置幾乎可以說是拔尖了。
明寶清長長出了一口氣,低聲道:「多謝聖人寬宥。」
契書的用紙較尋常紙張要厚韌一些,夾層有官印,謹防做偽。
明寶清抿了一下紙角,從契書底下抽出一張蓋了官印的公文來,上頭寫著明寶清可去蘭陵坊的馬坊挑選小馬兩匹,騾子一頭。
這官印並不是太僕寺的官印,而是明寶清沒見過的兩枚印記,她在燈下細看了一會,辨出應該是女官和北衙軍的印記。
「這蘭陵坊的馬坊果然是不一樣的。」
「能賣羊乳、賣牛乳真的好不一樣。」明寶錦一臉贊同地說。
明寶清忍笑,又問:「岑貞秀這兩日待你可有什麼陰陽怪氣的?」
李素既能把這契書和公文給她,太僕寺和太府寺必定已將馬行和鋪面收歸官有了。
明寶錦搖著腦袋笑了起來,像只得意洋洋的翹嘴小貓兒,「她好像怕我。」
次日是放旬假的日子,老苗姨最喜歡這天了,她的小女娘們都在家,三餐都在一塊吃。
不過這一日文無盡和藍盼曉要回鄉去看紙坊的情況,一家人又是湊不齊全了。
嚴觀提著一條嫩嫩的豬腰肉低頭從角門進了西跨院,正瞧見明寶清挽著裙踞蹲在田邊擇薤白。
籬笆樁子上繞著卷卷細細的須,綴著微圓的小葉,落著一層雪般的白花。
老苗姨在廚房裡叫,「是薤白不是蔥!」
明寶清正提起一把薤白,長葉似蔥,底下根莖瑩白圓嫩,她有些不滿地嗔怪道:「曉得啊,薤白底下帶珍珠的,我怎麼會弄錯!?」
明寶清提著那把『珍珠』站起身,身後豆蔓上的積雪忽然飛了起來,自她身後斜飛四散開來。
嚴觀站在那瞧著她,總說不上他是什麼神色,那點情緒總藏在眼睛里,需叫人咂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