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錦沐浴在她慈愛而平和的目光中,忽然覺得長大一點也不可怕,還很美好,哪怕是老去甚至死去也沒什麼可怖的,因為在人生這條道路上,她永遠不會寂寞。
花生瓜子殼掃做一堆,老苗姨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明寶錦拿了一條四方的小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掖了掖時忽然發覺明寶珊居然還在毯子的邊角上繡了兩朵小小的綠芽兒,不知道她是問了明寶清還是明寶盈,竟知道老苗姨的名字叫苗綠芽,還給繡在毯子上了,一針一線都很細膩。
這絨毯是羊毛制的,極好極軟,冬日裡老苗姨一坐下來就要尋這條毯子的。
朱姨在背後有沒有因為明寶珊給老苗姨做的這條毯子而吃味,這明寶錦不知道,但在人前,朱姨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論審時度勢,朱姨還是懂的。明寶珊比她心思純然些,但總歸是言傳身教,也知道想真正回到這個家來,需得向老苗姨示好。
明寶清把老苗姨都捧到祖母的高位上了,說話做事沒有半分不敬重的,眾人都是如此,怎會看不出來?
她們母女二人之前畢竟做錯了事,明寶清大方不計較,不代表人人都那麼輕巧揭過去了,心裡留著疙瘩,話里話外總會帶出來。
老苗姨不比明寶盈在考試那日受了朱姨的恩,又與明寶珊是血親姐妹,說了一場夜話也就釋然了。
她也不比藍盼曉柔善包容,退一步,彼此都能過去。
老苗姨有脾氣,是沖她們擺了臉色的,奈何朱姨死皮賴臉,笑臉迎人的,明寶珊又小心翼翼,再加上她這樣用心費神的做了這條毯子,軟聲軟語地喚她阿婆,老苗姨素來吃軟不吃硬,當然被她們降服了。
小毯真好啊,將老苗姨一裹,成了回到襁褓的綠芽兒。
明寶錦同游飛兩個拿著簸箕往西跨院去,把那些乾果殼都倒進燃燒著的灶洞裡,火光將她的面孔映得像雲霞一樣,而那雙黑亮的眼睛裡,卻蒙著一層薄薄的悵然。
『阿婆絕不是難相與的人,論起來,家裡難相與的還得是朱姨,可她如今也軟了。若是林姨也能別老那麼綿里藏針,把心放在自己身上,過一過她自己的日子,同老苗姨在坊間逛逛,同衛二嫂一起點豆腐,同曦姐坐下來繡繡花,咱們這一家子該有多好啊。』
灶頭上煨著幾個芋子和三碗蛋羹,小灶的油鍋里上還烹著兩個炸糕,中午人少,就吃得簡單些,大菜都在晚上。
本來應該蒸四碗蛋羹的,但林姨不知上哪去了,游飛出去找了兩圈也沒找見她。
老苗姨打了個瞌睡,又是精神抖擻,把蛋羹一碗碗分好,加糖的加糖,加醬油的加醬油,道:「別管她。」
吃過飯後,林姨還是沒有回來,灶洞都徹底涼透了,明寶錦和游飛將柴灰都扒了出來,存在桶里等著播種時隨種一併撒在田裡。
這一切做好後,明寶錦就要同游飛一道看書去了。
林姨突地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