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容川走過去細看,見那『鍘刀』是凹凸不平的,但又和底下的『斷頭台』的凹槽相吻合,將硬麻一寸寸推進去,像切面一樣一抬一壓往下砸,麻的莖幹自然會爛鬆開來,到時候就好梳弄打理了。
「大姐姐是怎麼想到的?」游飛也很好奇地問。
「絲棉多金貴?」明寶清說:「若不是二娘開了成衣鋪,咱們如今也穿不上幾件絲綢的衣衫,她雖是省了一筆租子,但光是給咱們白做衣衫,一季一季也耗費不少。」
「是了,我還每季都要新做。」游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擺,為自己的長大而愧疚。
「你的衣裳倒是最好做的!沒有花也沒多少刺繡,一裁一縫就是了!穿不上的那些全留著呢,阿婆前個剛送了幾件好的給小果穿,孟老夫人又送了幾件小果穿不下的給衛小弟穿,最省了!」明寶清伸手揉游飛的發,「小妹的衣裳很多也是我和三娘的舊衣改的,阿婆說小孩不好總是穿新衣,怕是福氣太重。」
「是啊。」明寶錦挨到游飛身邊,道:「舊衣舒服,服帖透氣。」
游飛看著明寶錦笑了起來,聽明寶清繼續說:「絲綢畢竟是是貴物,而且又那麼嬌嫩。官袍是絲綢做的,籠統才兩套,若是換官服的年限沒到卻提前損毀了,官員是要自己出錢買的,所以每次換下來清洗時都要很仔細,阿婆平日裡淘米的水都用來洗我和三娘的官袍了。平頭老百姓哪裡穿得起絲綢,還得是麻料結實。絲、麻得來都不易,這個砸麻的小玩意也不過只是讓砸麻的過程快一些,省力一些罷了。」
末了這一句話里還有些不太滿意的語氣,明寶清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砸麻器,再抬頭時就見游飛正專注地看著自己。
「快一些,省力一些,苦少受一些,日子好一些,大姐姐,這些於我們這種下賤人來說都是奢望。」
眾人都很驚訝地看著游飛,嚴觀微微蹙了一下眉。
見眾人都想要說什麼,游飛一抬手,繼續道:「田舍漢在大多數上位者眼裡就是牛馬,是肥料,但是大姐姐從一開始就看見了我們的苦楚,那時你不是主事,不是司匠,你甚至也沒有想過自己能靠這個當官。如果官員都是您這樣的話,我想這世間會好很多的。」
游飛這話都令嚴觀和孟容川感到一種羞慚,甚至連明寶盈和尚未入仕的文無盡也是如此。
他們入仕的原因是為自己,不論是為了生計,還是為了證明己身,不管日後在仕途上能否為百姓做些什麼,可初衷都是為了自己。
院中忽然沉默下來,連風聲都安靜了。
游飛有些無措,看了明寶錦一眼,嚅囁道:「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所有人異口同聲,明寶清緩過神來,對游飛一笑,道:「還要多謝你這番話。」=quothrgt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