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點了點頭,明寶錦就歡歡喜喜捧著種子找老苗姨去了,明寶珊躺回了床上,把明寶盈的腦袋搬回自己的膝頭,聽她問明寶清:「阿姐這兩日可累?」
「今日累軟的人是你,怎麼還問起我來了?我還好,倒是坐在案前多些,之前理出了一大箱工部司里積年的手札圖冊,我這幾日都在看,那些手札上的想法大多天馬行空,根本無從下手,不過倒是蠻有趣的,也有一些是可行的,只是因為人手不足或什麼別的緣故未曾獲批准,一日日一年年耽擱下來,存在檔房裡落灰。」明寶清略嘆了一口氣,道:「其中有一『風箏載人』的圖示,雖然想法離奇,可他畫的那個大風箏詳實像是有個實物,且有多個風箏負重載物的嘗試記錄,我甚至都覺得他愈發趨近成功了,那圖冊卻戛然而止,我依著署名去找那位官員,發現他居然姓岑,是咱們的曾外祖父,已經去世整整一甲子了。」
明寶珊聽明寶清說罷,道:「所以說阿姐你的天分最遠可以追溯到曾外祖父一輩呢。」
「嗯,真的很奇妙,他寫批註時也似我般會縮略詞句,而且被略掉的那些字很多都是雷同的。」明寶清面上露出些悵然神色來,道:「我想,若是阿娘也能留下什麼類似的手札,我與她之間相似的地方會不會更多?」
「說不準呢。」明寶盈輕輕笑了一下,「這樣一想,血脈傳承倒也有意思,可單論起子嗣繁衍這事,若不是一心想做母親,真是脫不開的累贅。高二娘子,唔,林少夫人,我聽聞她前日誕下一子。」
「噢?這樣新鮮的消息,你從何得知?」明寶清好奇問。
「高三娘子在家中鬧了些事,被高大娘子趕進了宗正寺里做抄錄苦差以修身養性了,我昨日在路上遇見她了,因為同路,所以就聊了聊。」明寶盈說:「高二娘在女學時也算出挑人物,婚後就少見她了,如今又做了娘親,怕是日後只能相夫教子了。沒想到崔四都進宮做女官了,她卻做了林夫人。」
「高家自老太君那一輩起就是女娘當家,雖然生了三子,可各個才華平庸,但老太君眼光好,挑的兒媳各個能幹持家,當初聽說她也看上了李娘子的,只是李娘子的婚事被繼母把持,所以撇了高家沒有嫁,做了崔老頭的繼室。」明寶清遺憾地搖了搖頭,「兒媳們將女兒也都養得很好,高四娘樣貌有些瑕疵,高六娘胎里不足,身子羸弱,所以這兩位就不嫁了,留在家中招贅也罷,養一輩子於高家來說也不是什麼事。但,總不能每個女兒都這樣隨心所欲地活,高家要維持眼下的勢頭,女兒要嫁,兒子要娶,血脈傳承,家族延續,都是一體的。」
明寶盈聽了明寶清這話,正凝神想著什麼,屋外霜降輕輕叩了叩門,道:「小娘子,甜醪糟好了。」
明寶珊連忙下床趿著繡鞋去開門,「別個都有了嗎?」
「都吃著了。」霜降笑道:「阿婆還叫我吃一盞呢。」
「吃吧,」明寶珊道,「也把四娘喊回來吃醪糟。」
「四娘子在苗婆婆那睡,也已經在吃了。」霜降道。
「那你吃完了早些歇著,明兒還有好幾件衣裳要趕工呢。」明寶珊道。
「誒,諸位娘子也早些安置吧。」霜降揚聲對屋裡說,幫著明寶盈輕輕把門帶上了。
明寶珊端著托盤走進內室,沖明寶盈道:「三娘來吃吧。瞧你今兒累得,回來就倒頭睡了一覺,胃裡空落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