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盈側過臉,什麼都還沒有說,只聽明寶清道:「我也在想他。」
如今,每天早早起床的反而是明寶珊和明寶錦兩個,她們睡在床外頭,掀開帷帳的一角鑽出來,又小心翼翼把帷帳掖好。
明寶珊裹好一件厚墩墩的襖子,趕緊冒到廚房裡去燒水,但老苗姨、藍盼曉往往已經在那裡了。
「阿婆,您也好歇一日的呀。」明寶珊從鍋里舀著她現燒好的熱水,道。
「你們一忙起來就是一整日,我午後還好睏一覺的呀,早起也是自己就醒了的,又不是雷把我打醒的。」老苗姨伸手緊了緊明寶珊的領口,說。
藍盼曉在鏊子上烙餅,問:「四娘也醒了嗎?」
「醒了,」明寶珊道:「今天嚴中侯要帶她和小青鳥練箭,學堂快開學了,這兩日要做幾屜玉兔籠餅,再做一罈子豌豆餅存著。
「小人兒也忙得像個陀螺,」老苗姨有點弄不清楚狀況,問:「那官署的假也要放完了吧?」
「是啊,」藍盼曉將烙好的餅擱到鏊子邊上,夾起幾張擱到碗裡,舀一點醬,又從壺裡斟了兩杯桂花枇杷膏水,一樣樣都擺進小竹籃里,「今兒其實就出孝期了,官署的假也放完了,只等她們去吏部復職呢。」
明寶珊提著熱水和早膳回了房間,明寶錦還在跟自己的頭髮較勁,小女娘的頭髮雖然不少,但因為細細軟軟的,所以總是梳不好髮髻。
明寶珊走過來,輕輕鬆鬆替她編好了辮子,挽成蝶翼般的兩條辮弧。
「我什麼時候能自己把頭髮梳得這樣好呢?」明寶錦有些困惱地在鏡中歪了歪頭。
明寶珊拿起兩條鵝黃的絲綢,在她耳下的辮子上纏蝴蝶結,笑道:「不急,不用樣樣能幹。」
年前文無盡同藍盼曉回了青槐鄉上,黑大黑二替他們收了好些糧食,都是鄉人去用滾碾的時候一合、一斗集起來的。
因為都是新麥,烙餅沒油也香,藍盼曉慣常做的是半發麵,烙好了之後又白又軟又薄的,一點都不乾巴,拈在手里還軟乎乎的,表面上有一朵朵微微焦黃的『花』,攪一筷子醬,用餅子一擦卷著就能吃了,這餅還能一撕為二,像個面口袋似的,中間還能灌菜。
老苗姨的烙餅是一種死麵餅,急等著吃的時候常做,薄薄一張往鍋地一滑,數三個數就得翻面了。老苗姨有時候也烙許多張備著,要吃的時候切成一縷縷的寬絲,用肉絲和茴子白絲一起炒,一炒一大鍋,最適合用來餵游飛和嚴觀了,一吃兩大碗,做起來也不費勁。
在老苗姨同孟老夫人出去玩,而藍盼曉也忙碌的那幾天裡,林姨也曾給明寶錦烙過幾次餅。
那餅是發麵餅,半盆面在灶邊能發滿一大盆,林姨不怎麼揉,在手掌上顛弄幾下就團成老大一個餅,甩在鏊子上慢悠悠地烤。
這餅里十個有八個她都烤得焦黑,因為火候不好掌控,餅又太大,怕裡頭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