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體統。
驛券一事濫觴不止,概因上行下效,官員風氣如此,富商有樣學樣,這是先皇在位時就有的弊病,只翻十來年的帳冊已經算蕭世穎手下留情了,也是考慮了朝野震動,有礙社稷的緣故,故而只能先問這十年。
宋氏還記得自己少時跟祖父母外出時,祖父那非上馬不坐,非站船不乘的派頭,只這家業交到下一代,卻沒有再這樣的風光了,宋氏上京來成親時,驛站的好馬不足,先給了高官富商,驢車莫說宋氏不肯坐,就是嬤嬤都嫌棄寒磣,還是花了銀子讓幾個民夫抬著她去了下一個驛站的。
如今想想,那幾個民夫約莫是官府私役的,上午還在田裡為一家的生計口糧勞碌著,下午還得來做白工抬轎子,宋氏給出去的銀子十之八九是到不了他們手裡的,有也只是三瓜倆棗罷了。
宋氏掉著眼淚想著這些零碎的舊事,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想越是心慌意亂。
這個只會寫自己名字的蒙昧婦人沒有念過書,她空有一種含糊且不敢承認的論斷,只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岸邊看一條自上而下奔騰著的河流,既看不見水的來處,也看不見水的去處,更看不到水底的暗流,可河面上的波濤是那樣渾濁而洶湧,像是能夠衝破一切沉疴。
等宋氏回過神來的時候,懷裡的孩子已經玩著她的頭髮睡著了。
宋氏親了親他,聞著他身上越來越淡的奶香,她心裡酸澀一片,輕手輕腳把他交給自己的乳母黃嬤嬤,不由得又琢磨起該怎麼處置明寶珊來。
但還沒仔細想呢,宋氏就聽下人來報,說是岑府的主母請她過府吃茶去。
宋氏有些心煩,對安置了孩子出來的黃嬤嬤道:「這都喊我兩次了,上回拿我當槍使還沒跟她算帳呢。」
黃嬤嬤說:「岑家的郎主外放了,她也是閒著沒事做吧。老奴聽人說,她私下裡輾轉託人打聽了咱們宋家大夫人娘家的二郎、三郎呢,約莫是想給女兒尋人家呢。」
「我嫂嫂娘家那幾個小郎君別的不說,一個個都老實本分,三郎更是個聰明的,往後若得了功名,何必求她的女兒做媳婦?再者說,她那大女兒瞧著雖是斯斯文文和和氣氣的,可我不大信,總覺得有股子奸猾味,我可不做這樁媒,省得以後賴上我的。媒人不好當,瞧瞧我嫁的這樣,再叫我碰上給我做媒那史婆子,我只怕也難扯出一個笑臉來,不罵她也算客氣了!」
宋氏念叨著,就見黃嬤嬤就自己手邊遞了一碗鹽薑茶,她看著那碗暖呼呼的茶,心想偌大的張家也只有黃嬤嬤一心為自己了。
宋氏握著握她粗糙的手,端起來喝了大半,張嘴又忍不住說起王氏的煩心事,說一說別家的倒霉事,心頭也舒坦些。
「王氏眼下倒有這個閒心張羅女兒婚事,自家郎君原本有個國子監司業這樣清貴的官位,就那麼丟了,跑到代州那種地方當長使,還說什麼等同刺史,真是笑死人了。王氏渾身上下就數一張嘴最硬,這分明就是貶,不過國子監那些學子一連鬧出那麼多的事,後來那件事還死了個主簿呢,如今才貶岑二郎,已經算是給岑家留面子了,要我說,在代州長使的位置上再坐不穩,還有得貶呢,到時候岑家家主這位置也要挪腚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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