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細細看嚴觀的面色,而後另外起了一個話頭,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很畏懼晉王,一聽到他的名字就瑟瑟發抖,可晉王生得非常俊朗,待妻妾也寬和……
「你為什麼要去她跟前提他?」
李輔翼沒想到嚴觀居然會在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細節處打斷他,而明寶清更是很不屑地說:「晉王的妻妾非富即貴,各個有用處,在沒達到目的時,當然要好好對待這些墊腳石。」
晉王對李輔翼有知遇之恩,他這輩子都將晉王看得高,對嚴觀這根獨苗苗和邊上大放厥詞的明寶清不免感到生氣。
「她帶著兒子寧願住在平康坊那種地方,每日讓你替她迎來送往的,也不替你謀些前程,竟也能忍?」
李輔翼話音未落,只聽得刀出劍鞘聲,冰冷的刀鋒已經架在他脖頸上,已經有薄薄的痛感滲了出來,變得愈發明顯。
「阿郎。」明寶清輕輕巧巧出聲,「他是祆教的神官,殺了會有些麻煩,更何況他是李家人,陛下十之八九是知道他的,留他玩呢。如果非要殺,也不能用羽林衛的官刀啊。」
這話里不知是哪一句觸怒了李輔翼,他看向明寶清,冷笑了一聲又對嚴觀道:「來,殺了我!」
見嚴觀收了刀回去,他又大為失望,道:「煙花女子生養出來的,果然血性全無,我還以為養在嚴九興那莽夫身邊,即便學不到幾分才智,多少也能……
「你阿娘又是做什麼的?」明寶清冷不丁出聲,李輔翼瞧了她一眼,昂首道:「我只聽說她是胡商歌舞戲的樂伎,小娘子滿意了嗎?」
李輔翼這話答的,竟是覺得明寶清在故意用他的身世來羞辱他。
明寶清蹙了蹙眉,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老嚴帥的確比你們這些人好多了,他將道理一字一句告訴你,你還是學不會。都這把年歲了,還在以生父所在的高位為榮,以生母身下的泥沼為恥。」
明寶清見李輔翼瞪自己,就慢悠悠吃了一口卷著軟爛雞肉的烙餅。
「你想做什麼?你同郭六他們是一起的?」嚴觀問。
李輔翼見嚴觀的胳膊始終橫在他與明寶清之間,若他有任何想要傷害明寶清的舉動,嚴觀可以立刻殺了他,而且他一露面,嚴觀竟然沒有一點要讓明寶清避開的意思,兩人言行間根本不視晉王為生父,可以說是毫無敬意,倒是對蕭世穎還有幾分認同。
「小郎早就與陛下通過氣了,是不是?你只當是耍郭家玩呢?可耍得了郭家,耍不了崔家啊。」李輔翼道。
嚴觀搞不清楚李輔翼的目的,只沉默地看著他。
李輔翼與他對視了一會,見他目光很平靜,沒有潛藏著的勃勃野心,有的只是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