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崔司記能不能拿捏得住她,說不準是兩邊做餌?」李素有些擔憂地說:「溫年對於崔四這個小女娘的看法比較模糊,說她是兩面人。」
「崔家女當然是兩面人,」蕭世穎道:「不是兩面人怎麼活得下去?不過她是個有欲的,這就拿住七分了。老東西絕不可能給她什麼權力的,若是會給,崔大也是個不輸兄弟的聰明人,即便做不了晉王妃,難道這輩子就毀了?可你看看她,連面都不露了,成日伺候著那老東西,誰能想到從前她也是能與溫年聯詩百首的人?」
「我前些時候倒是見過她外出。」李素道。
「是去給我阿兄掃墓了,」蕭世穎了如指掌,道:「呵,多可笑,她直到現在還認為如果我阿兄沒死,她的境遇就會截然不同。」
蕭世穎似乎不想說這個了,忽然轉了話頭,道:「小鷹奴和小主事定親,你送禮了嗎?」
「明主事說明年四月成親,屆時再備一份大的吧。」
「四月成親?」蕭世穎怔了一怔,又笑道:「不知小鷹奴有沒有銀子辦酒席呢?」
「說是入贅,只請些親近的親朋聚一聚。」
李素說著看向蕭世穎,笑容在她臉上停留地太久了一些。
「真是入贅?」蕭世穎的口吻和神態看不出喜怒。
李素斟酌道:「明主事倒也沒有刻意強調,只是說她不離家,也不進嚴家,大抵是這個意思。」
「這個小鷹奴,」蕭世穎緩緩道:「怎麼連嚴姓也不要了?實在做作。」
此時,做作的『小鷹奴』正和小主事兩人坐在腫腚的明真瑜床沿邊上。
明真瑜的屁股剛剛上了藥,只覆著一層透氣的棉紗,每當有人出入的時候,起一點風,他就覺得自己屁股上的棉紗一撩一撩的,隨時有光腚的危險,所以躺得非常不自在。
明寶清心裡有些愧疚,但見他這麼扭來扭去不安分,又道:「身上長蟲了?」
「沒。」明真瑜張大了嘴,要喝明寶清手裡的清熱百合湯。
嚴觀一手抄過來給他灌完了,明真瑜咂咂嘴,有些不滿,「味都沒嘗出來呢。」
「等腫退下去些,再給你煨肉吃。」明寶清溫聲細語地說:「睡一覺吧。」
明真瑜壓根沒聽過明寶清用這種腔調哄他,趴在那傻乎乎地笑。
風大,薄薄的門扉被打得顫動著,木頭髮出『嘚嘚』的聲音,這樣喧囂,卻又這樣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