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聲還在聲聲作響,全城提前宵禁還不算,竟是要坊中也立刻行宵禁之令。
游飛把騾車牽了進來,文無盡立在門邊朝外看了一看,見到公主府外牆的紫袍玉帶又在春風裡開得爛漫,被暮色一鍍,依舊鮮嫩優雅,他皺了皺眉,將門緩緩關上,一層層上好了門閂。
明寶盈的確還在戶部的官署里,這個時辰的官署里還有幾個晚值的同僚,零散在各個司里。
宮門雖留了幾處沒有關閉,但監門衛不許人出入,令這些官員們今日去值房畫卯,然後在官署里留一晚上,等明日再說。
明寶盈聽見這消息,第一時間就往工部去找明寶清了,她看鄭小算官有些緊張,就將她也帶去工部,可以陪在鄭老主事身邊。
只是進了工部,卻沒見到明寶清,她手底下的一個小學匠說:「軍器坊的人將明主事請去了。」
明寶盈抬頭看了看已經迅速黑透的天色,道:「什麼時候的事?」
「上午去的,明主事午膳都沒在官廚用。」小學匠說。
明寶盈心底不知為何有些焦灼難安,細細追問,「來請她的人是禁苑的羽林衛嗎?」
「是的。」見那小學匠斬釘截鐵,明寶盈心中疑竇稍減,又道:「可是嚴中侯手下的周校尉或者竇中郎將手底下的孫隊正?」
小學匠是見過這兩人的,就搖了搖頭,說:「不是他們,不過確實是嚴中侯手下的人,瞧著很眼熟的,否則明主事往來禁苑頻繁,不只別人認得她,她也認得別人呢。您就放心吧。」
明寶盈聽她說的也有道理,就寬了寬心,往戶部的官署去了。
除了類似於番使來賀之類的事情外,官署很少有要夜裡上值的時候,今日更是猝不及防,所以在明寶盈從工部走回戶部的一小截路上,路都是黑乎乎的。
僕役在戶部門外掛燈籠,此時風大,燈籠點了又滅,叫人心焦。
明寶盈摸索著回到度支司,鄭小算官留在了工部,這司里應該只有她一個了,但明寶盈卻見到一盞燈籠飄了出來,端著燈籠的那隻手明寶盈自然認得出來。
「你怎麼來了?」明寶盈問。
孟容川正幫她將門帶上,見她回來了又把門推開,跟在她身後道:「來給你送個燈籠,油燈容易滅,只怕夜裡生風一下吹掉了,黑漆漆又找不見火摺子。你哪裡去了?是去找明大娘子了嗎?」
「嗯,不過沒遇上姐姐,她往禁苑去了。今日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知道?」明寶盈問。
孟容川走近了她一些,並非有意藉機親近,而是這話真不好高聲說。
「聽聞公主在歸途遇伏。」
「什麼?」明寶盈大驚,「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似是建王的兵馬,嘉榮郡主做了內應。」孟容川輕聲道。
「郡主?不會。」明寶盈聲音雖然輕,語氣卻還算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