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门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疾跑过来的脚步声,每一声都像疯涨起来的水草缠上他的喉咙,稠密地纠缠在一起用力勒紧。
“付然!”宫祈安喊住他,“你去哪?”
开门的动作顿住,他想说回家的。
但是他忽然想起来,家里有好多宫祈安的东西。
那去哪呢?
那个歇斯底里、愧疚憎恶杂乱缠身的病房?
对啊,他也想问,去哪啊?
“付然,转过身,看着我,”宫祈安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掰过来,“今天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们都认识你父亲,我听说你父亲为人特别好所以今天引起了这些很不合时宜的关心,我爷爷也不是故意......”
“是故意的。”
付然轻轻拨开宫祈安按着他肩膀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是故意的,我看见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爷爷,他跟身后一直站着的那个人交待过什么,但其实他给我留面子了,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宫祈安也注意到过那个人中间离席又回来,但他没想到那一步。
“抱歉,是我心急了……”宫祈安习惯性地试图去握付然的手,可付然却忽然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是直接撞到了车上,空旷的地库里一声闷响,回音像是砸到了心脏。
宫祈安看着抓空的手,抬眼有些复杂地看向付然。
付然撑靠着车门,他缓了口气摇头,
“为什么又是你道歉?你错哪了?是你有错么?”
宫祈安很少听见付然这种接连反问的语气,一时间都没答上话来。
“先上车,”付然低头按了下鼻梁,“这里车太多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付然脑子里居然还顾及着他的身份。
宫祈安关上车门,车里的凉意把刚从场馆带出来的温度都散尽了,他叹了口气,
“这不是我的错是谁的,我的确是太操之过急了,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我的家人都很好...想让你以后也有这样的家人,我也想让你能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安全感,想……”
“你没有错,宫祈安,你没有,”付然摇摇头打断道,他皱着眉心看着前方,语气压抑又笃定,“这些问题的症结根本不在于你,你也知道,但凡换个人现在的场面都不会是这样。”
“不是,我知道什么?”宫祈安不喜欢听这种话,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件事就是我太想当然了,我的家人需要时间,因为我没处理周全所以他们这段时间让你难受了,是我没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