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謹言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從善如流的問,「你是不是又覺得我沒人情味?」
沈毅搖搖頭,「我沒這麼說。」
江謹言轉動著茶盞,輕笑了一聲,有些嘲諷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嘲諷的是誰。
娓娓道來,「就算是我想利用他們母子倆做什麼,可我也救了他們,救命之恩總不該不清不楚不在意,任何利用在命面前,算得了什麼?所以她還是太蠢笨,不夠通透,否則,稍微想想,也不會投奔了賊人去。」
沈毅不忍的說道,「一介女流之輩,一時之間什麼都沒有了,丈夫沒有,家也沒有了,你還能讓她如何鎮靜的去想東想西想以後?她沒哭著吵著鬧我們就不錯了。」
江謹言搖搖頭,「非也非也,為何女子遇到事情不哭不吵不鬧就是不錯?沈兄覺得女子就不能處理事情嗎?什么女子不如男,都是男人編纂出來的空話和笑話,自古以來男人都在拼命的劃清男女界限,你眼中的女不如男,只不過是因為你從小接受的觀念和女子從小被束縛的現實而言。」
沈毅簡直驚呆了。
好像聽到了什麼冒天下大不韙的話。
呆呆的看著江謹言。
江謹言反問道,「你覺得你母親,偉大嗎?」
沈毅點頭,「自然,母親可是生育了我們兄妹三人。」
江謹言攤開手,「你看吧,女人的偉大是與生俱來的,因為她可以孕育一個生命而偉大,這是僅限於母親的角色就如此,再加上其他角色呢?」
沈毅懵圈了。
江謹言長長的伸出胳膊,拍了拍沈毅的肩膀,「沈兄,莫要小瞧了女人,她們願意孕育生命這件事就讓她們的起點比男人高出許多,若是從小同男子接受相同的教誨,她們沒有人會差。」
沈毅恍然大悟。
笑著說道,「您娘子那種女人,自然是不能小瞧的,不說這些了,居鶴別莊的爆炸已經傳到了大理寺,我聽說太公焦頭爛額了,唉,不知道這一次威寧侯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江謹言目光一派清明,嗪一抹淡淡儒雅的笑,「怎麼可能每一次運氣都那麼好呢?好運氣,也是時候到頭了。」
沈毅抬眸,有些好奇。
江謹言舉茶盞,「沈兄,乾杯。」
沈毅:「……」
江謹言忽然垂眸看了看沈毅的腳,「傷口無礙了吧?」
沈毅隨手揮了揮,滿臉都寫著無所謂,「一點小傷而已,不足掛齒。」
兩人喝完一壺茶,在門口分道揚鑣。
江謹言走了沒兩步。
就發現被人跟蹤了。
他的速度忽然快了一些,走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猛然轉過身,跟蹤他的人剛好出現在他面前。
江謹言似笑非笑,眼睛裡一派冰冷,看著面前的男人。
兩人周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江謹言輕輕咳嗽了一聲,到了牆角,「什麼人?」
男人撲通一聲跪下來,「江大人不要誤會,我不是壞人,我們家……我們家爺有請江大人一敘。」
江謹言皺起眉頭,「我認識?」
男人微微的抬起頭,看著江謹言不凡的面容,「見了就算認識了。」
江謹言手指輕輕的摩挲下,緩緩說道,「前方帶路。」
男人連忙站起來,高興的哎了一聲,「大人,這邊請。」
男人帶著江謹言去的地方也是一家茶坊,京城鼎鼎有名的茶坊。
上了樓梯。
來到三樓。
江謹言走了兩步,餘光忽然看見側面的一間包廂,門,沒有關嚴實,露出了大概兩指寬的縫隙。
從這寬闊的縫隙中,江謹言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睿王,旁邊有個姑娘,已經是出嫁婦人的打扮,大概就是睿王新納的姨娘。
江謹言心裡嗤笑了一聲,跟著男人走到了盡頭的一間包廂。
且說睿王這邊。
柳姨娘和睿王正在下棋。
是圍棋。
柳姨娘手中拿著白色的旗子,認認真真的看著面前的棋局,正在思索下一步路。
對面的睿王盯著棋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起來。
柳姨娘好奇的抬起頭,「王爺笑什麼?」
睿王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場有趣的棋局。」
柳姨娘放下手中的白色棋子,「到王爺了。」
睿王隨意掃了一眼。
便落下了一顆黑子。
忽然就覺得這樣的棋局一點意思都沒有,無聊透頂,「算了,不下了。」
柳姨娘觀察著王爺的臉色,「王爺今天是不是有心事?心情不好嗎?」
睿王搖頭,「沒有。」
柳姨娘嘆了口氣,「王爺,你如果心裡有什麼事,可以說出來,讓奴家幫王爺分憂解難。」
睿王讓下人收拾了棋局,「柳兒,和本王在一起,是不是很無聊?」
柳姨娘搖頭,「自然不是的,王爺怎麼能這樣說呢?奴家願意陪王爺在一起,哪怕只是陪在王爺身邊,看王爺做事,奴家也覺得十分要好,十分歡喜。」
睿王伸出胳膊。
將旁邊青花瓷花瓶中的鮮嫩牡丹拽了一朵,碾磨在手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