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娘娘聽著那人喚她「母妃」,面上雖是一派平和輕淡,但下意識撫摸起袖口鸞鳥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作為母親此刻的緊張與情切。
而作為皇帝的莊妃,她沉默了一會兒,隨後語聲沉著,「回宮為何不找人通傳?這般冒失,理應在寧州多待上幾年才是。」
那人聽了這話,卻並無半分失落之態,笑了笑說:「兒臣並非是唐突,只是入殿時得知寶慶妹妹亦在此,擔心宮人傳會報擾了母妃和寶慶獨處的清寧,便兀自前來拜見母妃,誰知……竟也惹了母妃的不快。」
「至於寧州風大沙大,可兒臣卻愛得很,母妃若是願意,也可即日命兒臣回去,繼續坐鎮西北荒境。」
這聲音輕輕悠悠的,一種篤定與自信在其中慢慢散開。
莊娘娘原先的話,確實有對他於禮不周的責難,還有一些便是幽怨。怨他為何不能早些回來。
他刻意用莊娘娘的話來捻出一套說辭,便是想讓莊娘娘不要再這般心口不一。
楚雋的目光落在了從裡間一路擺放到外間的各種花卉上,母妃明明早就期盼著他快快回來才對。
果然,聽著楚雋這樣說,莊娘娘的語鋒很快便同她的心一樣軟了。
「母妃,母妃並無此意,雋兒回來就好。」
他笑了一聲,然後向莊娘娘拜了一拜,「兒臣一路風塵倦濃,怕熏著母妃與寶慶妹妹,便不進來了,等晚些兒臣再來請安。」
莊娘娘心中雖有不舍,但也知道楚雋一路趕回京城是累極了的,好聲寬慰了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楚雋踏出門檻時,莊娘娘又喚了一聲「雋兒」。
楚琅華便聽到他晴爽的笑聲,「母妃放心,兒子會早些過來的。」
莊娘娘輕輕說了聲「好」。
等到百寶層透出的深藍雲錦消失不見後,莊娘娘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楚琅華扶著莊娘娘坐了下來,斟了一壺清茶移放至莊娘娘面前,問道:「宸王殿下已經回來了,可是娘娘卻好像還是開心不起來。」
莊娘娘抿了一口,些許的倦意浮上眉眼。
「若是雋兒能夠一直留在京城就好了,只是……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陛下準備留雋兒多久。」
話中的傷感與無奈畢露,楚琅華嘗試著寬解莊娘娘,「興許殿下這一次回來,就不用走了。」
莊娘娘聞言,搖了搖頭,然後目光中有著一種哀憐,「娘娘不是沒有求過陛下,可是陛下……」
她垂下眼,面上露出了難為的神色,「陛下說,這是為了雋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