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書房只有書桌邊有一張椅子,楚琅華也不想站著等沈昱過來,就坐了下來。
面前的桌子上還鋪著沈昱沒寫完的字。
沈昱進來的時候外面的雪光跟著他一起,等他關上了書房門,雪光閉合。
楚琅華看著沈昱穿著的淺藍外裳,一時竟想不起來先前在侯府門前見他,他穿得是什麼樣的衣服了。
總之去收拾了一趟,髮絲間的雪粒子是不見了。
沈昱的書房架著一道水墨屏風,屏風後就是一座書架,他先是向楚琅華頜首示意,隨後繞進屏風從書架上拿出了兩三本冊子。
抬手之間,袖子連著內裳滑到從他纖細乾淨的小臂上。
楚琅華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就看著他將手中的書逐一在桌子上鋪開,然後一一解釋,這是什麼,那是什麼,她現在需要做什麼。
她坐著,他沒地方坐,他便站著。
交代了一會兒,他將其中的一本書推向了楚琅華,「郡主先從《算經》開始學吧,如有不懂的地方,先用筆記下來,晚些時候我一併向郡主解釋。」
楚琅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沈昱近似鼓勵的眼神中打開了《算經》的第一頁。
倒不是字詞有多麼晦澀難懂,也不是句讀不明,分開來,一字一句,她還是能明白的,只是這些夾雜在一起,楚琅華反而看不太懂。
不過看了小半個時辰,她便頭暈眼花,手下寫了無數不明其意的筆倏忽轉了筆鋒。
「啪嗒」一聲沾了濃墨的筆就落在了書桌前的地面上。
沈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楚琅華,再看地上的筆,然後俯身撿了起來。
「郡主,怎麼了?」沈昱面無表情。
楚琅華沒說話,只是把寫滿不懂的一張紙遞給他看。
誰知一個用力,紙張從手間滑落,掀飛到沈昱的腳前。
他還是彎腰撿了起來。
柔軟的紙張在他的手中猶如方方正正的白璧,沈昱看到一半時,楚琅華看到他的唇角彎了彎,但很快又平復下去,幾乎讓楚琅華以為是錯覺。
沈昱看完之後,幽幽嘆了一口氣,然後抬眸看著楚琅華說道:「郡主只是這些不懂嗎?」
楚琅華拿起沈昱給她的第一本書,捻住了其中的一部分,「還有沒看完的。」
頓了一下,她有些遲疑地問他,「這書,如此之難懂,我真的要都看懂嗎?」
在楚琅華的印象中,做帳就是藉助算盤計算盈利得失,而非是靠沈昱現在交給她的這本書。
可沈昱聽罷,一本正經地解釋起來,「郡主,自古以來凡帳本經營之流,無不從基本學起,不學則無基,無基則建築不牢。《算經》是這門學問中最簡單、最基礎之書,自然是都要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