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嬪妃、世宗留下來的太妃、皇室宗親、前朝的大臣,送別皇上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
每個人都隱約察覺到,與以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比起來,皇太子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他並沒有像皇爺爺駕崩時那樣,用大哭來表達心中的悲傷情緒。
如今,他像是一夜長成了大人,在旁人面前,沉穩、肅穆,待人接物井井有條。
只有夜深人靜之時,跪在隆慶靈前默默流淚。
國不可一日無君,準備先帝後事的同時,群臣也在操辦新皇的登極大典。
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向皇太子、內閣大學士及群臣宣讀先帝遺詔。
隆慶的遺詔分兩部分,第一部分給皇太子朱翊鈞:「朕不豫,上遵祖訓,東宮即皇帝位,一應禮儀自有該部題請而行。太子依三輔臣,並司禮監輔導,進學修德,用賢使能,無事怠荒,保守帝業。」
這道遺詔,在隆慶生前,就已經當著朱翊鈞、皇后和三位內閣輔臣的面宣讀過了。皇帝駕崩,東宮即位天經地義,群臣沒有意義。
真正引起軒然大波的是第二道,專門給大臣的遺詔:「朕嗣祖宗大統,今方六年。偶得此疾,遽不能起,有負先皇付託。東宮幼小,朕今付之卿等三臣,同司禮監協心輔佐,遵守祖制,保固皇圖。卿等功在社稷,萬世不泯。」
馮保自己也知道,這道遺詔宣讀完畢,他就將成為眾矢之的,群臣或震驚、或憤怒的目光紛紛向他投來。他甚至已經聽到低低的咒罵,奸宦干政,篡改遺詔,禍亂超綱,大明危矣……
其中,對這道遺詔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高拱。他跪在隆慶跟前,對方握著他的手,親口把太子和天下託付給他。到了遺詔裡面,不僅帶上了另兩位輔臣,還加上了司禮監。
司禮監不就是一群太監,算什麼東西,怎麼能和他這個內閣首輔相提並論?
朱翊鈞回頭,皇后坐在珠簾後面,一手扶額,被他們吵得頭疼。
朱翊鈞忽然沉聲道:「別吵了!」
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殿內所有人都聽見。大殿立時安靜了下來,朱翊鈞目光掃過眾人:「遺詔是父皇清醒時親口所擬,並吩咐司禮監卸下來。」
「諸位是要抗旨不成?」
他話音剛落,下面齊刷刷跪了一地。眼前站著的,可不是皇太子,是即將即位的新君。
眾人雖然當面不敢吭聲,私底下卻仍在議論這件事。尤其是高拱的門生和僚屬,他們非常在意此事,並相互奔走,聚在高拱府上,商議對策。
高拱認定了這道遺詔是張居正和馮保串通好了,專門針對他,那他也不會對這二人客氣。
就如同當年世宗駕崩,帝位更替,朝堂內外,一場激烈的政治鬥爭在所難免。
朱翊鈞每日都很忙,忙著處理父皇的後事,忙著準備登極大典,只有晚上就寢前一小會兒,他才能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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