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傾翻,連手中的杯盞也拿不住了,沿著被子一路滾了下去——
第23章 碎瓷
交頸之語無人可察,但那清脆刺耳的杯盞碎裂之聲,從外面聽得是一清二楚。
天子之怒,足令聞者膽寒。
康懷壽聽到這聲瓷碎之聲,眉頭也是一緊:「裡頭還沒審完麼?」
一眾宮人們低著頭沒敢吱聲,誰也不知寢殿內是什麼個情形,更不敢進去衝撞打擾。
破天荒的,司徒釗倒是笑臉安撫起康懷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道:「康太師,您急也無用,審嫌犯嘛,就得慢慢的磨——」
他又朝宮人吆喝:「還不趕緊搬張椅子來,沒瞧咱們太師的腿都站麻了!」
不一會兒,宮人真搬來了兩條椅子,還端了兩碗茶。
司徒釗愜意翹腿坐下,又笑著朝康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康太師,您怎麼不坐啊。」
登時,殿內又傳來一陣摔碗的尖鳴。
一想到謝瑾正在裡頭被裴珩如何刁難責問,康懷壽哪還坐得下?
……
與此同時,曖昧交纏的氣息在殿內愈發濃烈。
謝瑾起初的身子還有些緊繃,可很快,就被裴珩洶湧的攻勢吻得漸漸發軟。
以至於裴珩忘情吮著他的唇珠,然後用舌間撬開他的唇齒,謝瑾也都無力應付抵抗——甚至他還不合時宜地吞咽雲津,往下滑動喉結,宛如迎合之姿……
謝瑾從小被宮廷禮教嚴苛規訓,往日總是一副端肅正經的模樣,想看他有任何規矩以外的神態動作,都十分不易。
所以哪怕肖想他濕了一根睫羽、氣音重了一絲,在裴珩看來都已澀氣得要命。
更罔論當下這般——
裴珩的頸與他的頸緊密相貼,切身感受到了謝瑾那個吞咽的動作,猶如一劑催|情,立刻將裴珩的喘息聲放大了幾倍,益發肆無忌憚。
直到唇上的那塊血痂又被咬破,新鮮的血液從唇角不斷滲出,謝瑾才剝離出一絲冷靜,狠心去掐了把裴珩肩上的傷。
「唔!」
裴珩擰眉吃痛,報復般地最後狠咬了一口,不得不放開了他。
「……你病糊塗了。」謝瑾竭力試圖放慢語調,好讓自己的呼吸聽起來沒那麼急促。
他是弄臣,可以以身求全,可以容忍裴珩在自己身上泄憤撒氣。
但他和裴珩之間,萬不該有這樣痴纏熱烈的親吻。
裴珩也是一怔,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什麼,混亂不堪中也生出一絲悔意和不甘,他怎麼能失了智,迷了心竅。
而且偏偏是謝瑾,偏偏是他厭惡嫉妒了十年的人……
「朕,的確是糊塗了。」裴珩一時想不明白,喘著氣,也說不出別的話。
可他一舔到唇邊的血腥,原本就高漲的慾念一時克制不下,那種想要吞噬淹沒謝瑾的衝動竟然還是如此真實。
他不願承認,也無從欺瞞自己。
「那麼……你好生休養。」
謝瑾目光閃爍迴避,撂下這麼一句,就從龍榻上落荒而逃。
殿前司的護衛又負責將他帶離寢殿。
走出來時,謝瑾神色恍惚,比起進殿前,腳下都多了幾分無力沉重之感。
「阿瑾,你的臉色怎麼這般差?」康懷壽見了他,不由一驚。
謝瑾忙稍低了頭,眼神迴避道:「許是,昨夜我在芸街與刺客交手時也受了殿傷,一夜沒睡,又……」
康懷壽沒聽他說完,就難掩憤懣:「你這段時日在弄月閣,也常常受他這般折磨?!」
他想過謝瑾委身在弄月閣求全,日子定會難熬,可真親眼見到了,還是止不住心疼,又追問道:「他方才在殿內,可是對你動用私刑了?」
「倒也不是……」謝瑾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說:「老師安心,學生並無大礙。」
司徒釗在旁冷眼瞅著這對師生,幸災樂禍了會兒,才抬腳走入殿內。
一見到裴珩,司徒釗也是一愣,不知為何,竟覺得裴珩也沒比方才的謝瑾好到哪去。
「這群御醫怎麼辦的事,皇上為何會弄成這般模樣?」
裴珩肩上的傷口又滲出一大片血來,將原先纏裹的紗布都快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