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包括旅途需要的一切。」
「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現實就擺在眼前。看看那些黑騎士,他們從流放之地歸來,身上一窮二白,再看看他們如今的樣子,如果不是王子殿下恩賜,他們如何能改頭換面,根本連一副護具都買不起!」
消息迅速傳開,黑騎士們現身說法,對眾人的衝擊顯而易見,卻不是最驚人的。
最使人震撼的是岑青對僕人和奴隸的態度。
那些黑塔中的地精,嚴格意義上,他們夠不上僕人的身份,全打有奴隸烙印。
岑青竟然要帶走他們,提供的待遇相當豐厚。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
使團隊伍變得人心不穩。
不患寡而患不均,事情最怕對比。
上自騎士,下至奴僕,心中無不掀起驚濤駭浪,憤懣在醞釀,打破的水面再難恢復平靜。
這一日,荊棘女僕代表岑青出現在王宮。
茉莉手持岑青簽發的文件,求見王后左娜,要求帶走裁縫以及他們的家人。
文件後附有一份名單,由裁縫們口述,荊棘女僕親筆書寫,確保不遺漏一個名字。
「王后陛下襟懷廣闊,應該不會吝嗇幾個裁縫。」茉莉遞出名單,聲調沒有任何起伏。
左娜的表情很難看。
不管她對戈羅德的感情怎樣變化,也不管她準備策劃些什麼,她始終厭惡岑青,今日之後更添憎恨。
她攥緊遞過來的文件,上面的字體隨之變形。
這些字筆畫鋒利,力透紙背,似有血腥氣迎面撲來。
「如果我不答應,他會如何?」左娜聲音緊繃,目光很是不善。鋒利的獠牙刺破牙床,她控制不住兇狠的表情,也不打算控制。
「殿下準備有兩份文件,一份在您手中,另一份將送給國王。如果您堅持不放人地話。」茉莉的語氣不卑不亢,態度足夠強勢。
「只為幾個裁縫?」憤怒之餘,左娜心生荒謬之感。
「還包括他們的家人。」茉莉糾正道。
左娜愈發感到荒謬。
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怒火意外平息,她真正感到費解:「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收買人心?
區區幾個裁縫?
未免太不值得。
「殿下認為信守承諾十分重要。他向對方許下承諾,必然要實踐諾言。」茉莉神情嚴肅,認真回答左娜的問題。
左娜明顯愣了一下。
她仍舊困惑不解。
不是源於智商,而是她身處的環境,接受的教育,乃至於她的性格,徹底局限住她的眼光。
在她的觀念中,僕人和奴隸只是會走路的工具。他們不被視做獨立的生命,對他們信守承諾完全是無稽之談。
然而,無論左娜如何想,她都必須給出讓岑青滿意的回答。
以戈羅德對結盟的重視,只要不是太過分,岑青的要求都會得到滿足。
區區幾個裁縫加上他們的家人,完全微不足道。如果左娜強扣下不點頭,才會被視為不可理喻,必然會遭到責備。
大概連扎克斯都無法理解她。
迅速權衡利弊,左娜咬緊牙關,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好,我答應。」
「感謝您,王后陛下。」
完成使命,茉莉沒有在王宮久留,從容行禮告退。
她來時只有三人,回去時身後跟了一長串隊伍。
這些人提前得到消息,趕著騾子和馬聚集起來,不約而同帶走家中的一切,連木柴都沒落下。
隊伍特意繞過城內,廣播第一王子的慷慨和仁慈。
好事者左右打聽,了解完事情始末,無不感到震驚。眾人口口相傳,消息迅速散播開,又引發一場不小的轟動。
神秘的黑塔,特立獨行的王子殿下,罕見的溫柔和仁慈。
今日之事傳開,縱使岑青離開金岩城,眾人也不會輕易忘記他,反而會對他更加好奇和懷念,一直津津樂道。
這不是岑青的主要目的,只能說有心栽花,無心插柳。
事情發展的方向總是難以捉摸。
茉莉回到黑塔時,黑騎士們換上幹活的衣服,三兩一組檢查車輪和車廂,綑紮車板上的繩索,確保馬車足夠牢固,不會在行進中發生意外。
地精們忙著搬運糧食。
他們很擅長儲存,積攢的麥子、鹹肉和鹽石堆滿倉庫。如今要離開,自然要全部帶走,不能便宜任何人。
「我們屬於殿下,這些自然也該屬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