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攤販的抱怨聲,騎士持續揚鞭,很快離開熱鬧的街道,抵達象徵王權的金岩堡。
他在王宮前翻身下馬,半掀起頭盔,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奉扎克斯伯爵命令,有重要信件呈給陛下!」
王宮守衛予以放行,萊德快步走向城堡大門。
剛登上兩級台階,就迎面撞上數道人影,是先一步歸來的骷髏騎士。
幾人穿著血紅的鎧甲,快步走下台階,一路說笑著與他擦身而過,對這名滿面風塵的騎士視若無睹。
想到骷髏騎士對扎克斯的羞辱,萊德的身體有片刻僵硬。
直至對方走遠,他才鬆開攥緊的拳頭,繼續登上台階,邁步走進城堡大門。
未幾,王宮內傳出鐘聲,召集王國重臣。
貴族們不敢延誤,紛紛駕車前往金岩堡。
車輛在道路向相遇,透過車窗彼此相望,目光皆晦暗不明,心中隱藏多種猜測,無一人輕易訴之於口。
骷髏騎士們去而復返。
一日之內兩度受到召喚,隊長已經嗅到不尋常的氣息。
貴族的馬車陸續抵達,城堡守衛讓開道路。
眾人登上台階,長驅直入巍峨的古堡。無需侍從指引,穿過走廊來至會議廳,步入敞開的大門。
城堡三層,一座開滿玫瑰的露台上,王后左娜立在欄杆後,華麗的裙擺鋪展在地,衣領和袖擺刺繡大朵玫瑰,色澤鮮紅,紋樣栩栩如生。
她左手搭著石台,右手牽著一個褐色頭髮的男孩。
男孩年紀尚幼,稚嫩的臉龐有著嬰兒肥,頭髮柔順地服帖在脖頸上,發尾被蕾絲衣領包裹,樣子頗為秀氣。
他是達爾頓,左娜的親子,也是戈羅德國王最小的婚生子。
小王子繼承了左娜的頭髮和眼睛,擁有扎克斯家族的顯著特徵,反倒和戈羅德不太相似。
他總是很安靜,安靜得異乎尋常,根本不像一個兩歲的孩子。
比起用沉穩來形容,他本質傾向懦弱,天生懼怕殺戮和爭執,這讓左娜頗為失望。
「我的達爾頓,你需要堅強起來。」
俯瞰魚貫抵達的馬車,左娜彎腰抱起小王子,憐愛地親吻他的臉頰,眼眸深處閃爍怨恨和野心的光芒。
就在昨天,國王再次有了私生子,是一對雙胞胎,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他們的誕生取悅了戈羅德,他甚至當眾宣布要為兩人舉辦盛大的宴會,還允許他們在成長後稱呼自己為父親。
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那些被剝奪身份的王子和公主,他們也只能稱呼戈羅德為國王陛下!
多麼諷刺!
左娜出離憤怒。
她坐在王后的位置上,指尖顫抖,覺得所有人都在譏笑自己。她甚至不能公開反對國王的決定,斥責這是丈夫對自己的羞辱。
憤怒背後,堆集著忐忑不安。
想到前幾任王后的遭遇,想到她們在被拋棄時都經歷過什麼,左娜陷入深深憂慮,擔心自己也將步上後塵。
她是否會被剝奪一切,投入暗無天日的地牢,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最終死於非命?
每每想到這裡,左娜就控制不住全身發冷。
她咬住大拇指,直至指尖冒出血珠。
精純的貴族血液充滿誘惑力,小王子不自覺湊過來,表情中充滿了渴望:「母親……」
左娜沒有猶豫,將自己的血餵給兒子。
達爾頓抱住母親的手臂,依戀地偎入她的懷中。
左娜輕輕拍著他的背,捕捉到身後輕微的響動,低聲道:「哈布克。」
忠實的混血僕人弓腰在地,安靜等候她的命令。
「我要知道這場會議的全部內容,包括國王說了什麼,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以及大臣們的所有反應。」
「遵命,陛下。」
哈布克退出露台,身影消失在房間外,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左娜又站了一會,確認沒有馬車繼續抵達,就抱著小王子返回房間。她懷中的孩子已經昏昏欲睡。
「陛下,請把王子殿下交給我。」女官蒂亞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達爾頓,動作謹慎輕柔。
左娜很信任她,能放心地讓她看顧自己的血脈。
「不必送他回去,在我的寢殿內休息。讓他睡好一些。」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