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城堡,那是什麼?
茫然中,岑青想起雪妖丹比亞的話:「陛下就是雪域的化身?」
化身?
一個念頭闖入腦海,岑青登時表情一肅。
他明白了!
森林的心木,它的根系無比龐大,不限於荒域森林。換言之,它與這片土地緊密相連。
只要荒域存在,它總能得到補充。
然而,這種汲取是飲鴆止渴。只有消耗沒有補充,它會死,這片土地也將死亡,徹底變得荒蕪。
獅鷲蹭了蹭岑青的臉頰,向他傳遞某種信息:「這棵樹很虛弱,大地也很虛弱,需要養料。」
「養料,就是我嗎?」
岑青終於明白了。
發瘋的不只是金木,還有這片土地。
「活著的土地。」
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直覺告訴他,這是唯一的答案。
轟隆!
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雲層擠擠挨挨,拼接成鱗片狀。
雲間有閃電爬過,伴隨著雷聲轟鳴,丈粗的電光筆直砸落,擊向巫靈和魔族大軍。
這是荒域在反擊。
岑青立即振翅向前沖,於千鈞一髮之際拽開巫靈王,避開電光籠罩的範圍。
「小心!」
目睹這一場景,奢珵下意識皺眉。
這樣莽撞的舉動,看上去可不夠聰明。
難道是被感情驅使?
血族,巫靈,純粹的黑暗種族。
炎境之主不禁搖頭,他一定是腦袋出了問題。
「陛下,它不僅是森林的心木,還是整個荒域的心臟。」岑青握住巫潁的胳膊,快速道出他的猜測,「那座宮殿很可能屬於我的祖先。我是它的目標,是這片土地的目標!」
時間緊迫,他儘可能想要解釋清楚,話出口仍有些混亂。
所幸,巫潁聽明白了。
一旁的奢珵也獲取到重要信息。
「荒域,這片土地想要吞噬你?」奢珵率先開口。他感到不可思議,轉念一想,又認為相當合理。
按照這個血族美人的說法,荒域擁有獨立意志,是否意味著它不再能被任何人奪取?
「它威脅到你,就讓它永遠冰封。」巫潁握住岑青的肩膀,當即做出決斷,沒有片刻猶豫。
銀藍色的光輝漫射開,中途化作數不清的光帶,密集砸向地面,如同萬千星辰墜落。
凡光芒籠罩處,大地盡被冰封。
這一幕,魔族們無比熟悉。
數百年前,冰魔就是這樣被覆滅。
寒淵中誕生的種族卻因冰凍而死,既諷刺又令人膽寒。時至今日,魔族們仍記憶猶新。
「巫靈王,他又要發瘋了?」
「不好,快撤開!」
擊碎最後一支亡靈騎士,魔族們飛身撤離戰圈,絕不想被凍住。
奢珵召喚魔龍,輕盈登上龍背。他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盤旋在半空,看著銀藍色的光環擴大,森冷的氣息持續蔓延。
以巫潁和岑青為中心,藍色光輝大面積擴張。
冰層自森林向外蔓延,流水一般,地裂、倒伏的樹木、死去的異獸,一切的一切盡被蠶食,遭到冰層吞沒。
巫靈們沒有遠走,陸續閃現在半空。目睹巫潁釋放力量,他們的神情中滿是狂熱。
荊棘女僕多次釋放荊棘的種子,用更多荊條包裹住自己,避免被凍傷。實在迫不得已,她們也只能暫時退開,以免真被凍成冰雕。
附庸軍團陸續衝出森林。
沒得到更多喘息時間,眼見冰層蔓延至腳下,他們不得不再次拔足狂奔。就連雪妖也在向前跑,一度領先眾人沖在最前方。
「雪妖也怕被凍住?」
「廢話,冰魔都能被凍死!」
希爾朝疑惑的半人馬比劃出手指,沒有片刻停頓,繼續飛速向前跑。
巫靈王冰封大地,隔絕金木與荒域的聯繫。
樹根、樹幹和樹冠全被凍住,巨大的古木淪為一座冰雕。它的力量和生命都在飛速流失,得不到任何補充,死亡是遲早的事情。
十分意外的,它身上的灰斑竟在消退,不是完全消失,而是顏色淺淡,縫隙間露出金木原本的顏色。
「黑暗的後裔。」
一個聲音響起,直接沖入岑青的腦海。
他猛然抬起頭,看向冰封的金木。
「我很抱歉。」金木在道歉,滄桑的聲音中透著慈愛,與之前偽裝的和善截然不同。
「古老的榮耀在隕落,蒼涼的大地即將失控,這是我的過失。你要拿起寶劍,與獅鷲為伴,以鮮血染紅王冠,踏著敵人的屍骨登上血族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