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別開口。」薩雷的聲音很低,雙眼直視前方,神情凝重,「他們很注重誓言,認為受到質疑,已經在暴怒邊緣。」
他話音剛落,就見米諾上前一步,擋在索斯和西科萊姆之間。
黑騎士久經沙場,對殺意格外敏銳。
他們可不希望西科萊姆橫屍當場,受傷一樣不行。少了他,沒人處理繁重的文字工作,他們又會整日頭疼。
「說出你們的訴求。」米諾看向索斯,將對方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你們之前一直躲藏,突然間露面,一定存在理由。」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堵住對方所有藉口:「別說是被追蹤的緣故,也別說迫不得已,你們一直故意留下線索。」
原住民們沒有否認。
「你的猜測沒錯,我們的確有必須出現的理由。」索斯痛快給出回答,「根據星辰的指引,黑髮血族出現強大後裔,千湖領將恢復榮光。我們希望能見到他,牢固祖先傳承的契約。」
「就這樣?」
「是的。」
米諾沉吟片刻,視線掃過岩巨人後裔,看向不遠處的矮人,又回到前者身上。
「我會向陛下呈報你們的訴求。在此期間,我希望你們不再躲藏,也不要隨意找麻煩。」他說道。
「我們會的。」索斯咧開嘴,現出滿口鋒利的石牙,「我們一直表現得很友好,你們的奴隸想要逃脫,還是我們幫忙封鎖道路。」
他所言非虛。
在血咒烙印前,曾有俘虜試圖逃跑,他們幾乎要成功,卻遇到巨石堵路,最終被抓了回來。其下場是被奧爾加變成骷髏,震懾住所有還想逃跑的人。
米諾點點頭,環顧四周,將鐵木叫到身旁,當面吩咐:「相信你能和他們打好交道。」
「是。」鐵木看向對面一群大塊頭,表情嚴肅,認真接下這項命令。
矮人交給西科萊姆,岩巨人後裔由鐵木安排,米諾騰出手來,策馬返回營地,抓緊時間寫成書信,準備送往暴風城。
「送信。」他捲起羊皮卷,朝營地旁的巨木招手。
這是一棵山毛櫸,樹冠中搭建鴉巢。
巢穴原本屬於一對紅隼,因黑騎士紮下營地,每日聲音嘈雜,夜間還有火光侵擾,這對夫婦選擇搬走,留下空置的巢穴,被烏鴉用來歇息。
「嘎!」烏鴉振翅飛出巢穴,滑行一段距離,從米諾手中抓起信件。
「儘快送到陛下手中。」米諾叮囑道。
烏鴉在他頭頂盤旋,連叫兩聲,隨即乘風升高,身影消失在森林上方。
春去夏至,氣溫持續升高,風中都帶著熱氣。
烏鴉一路北飛,途經貫穿邊境的山脈,下方傳來一陣廝殺聲,是血族騎士在圍剿亂軍。
被圍住的是一群獸人。
他們倒霉透頂,遭到同為亂軍的傢伙坑害,對方為了逃跑,竟主動暴露他們的蹤跡,把他們推到血族面前。
「那群該死的羽人!」
「如果我能活著,一定要親手撕碎他們!」
獸人陷入苦戰,拼命揮舞著刀劍斧頭。縱然精疲力竭,也不忘大聲咒罵,詛咒背信棄義的羽人,痛罵交戰中的血族。
咒罵聲很快變為慘叫。
血族騎兵發起衝鋒,平放的長槍撕裂獸人的胸膛,將他們掛在槍上。
槍頭從獸人脊背穿出,血族騎士探手緊握,順勢拽出槍桿,帶起大捧鮮紅。
劇痛襲來,獸人低頭看去,胸口破開一個大洞。
這是他生命中見到的最後一幕。
血光飛濺,屍橫遍野。
血族來回衝殺,馬蹄踏著鮮血,收割亂軍的生命。
沒有憐憫,沒有勸降,他們打定主意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派依的雙魚旗、菲爾德的石盾旗、羅伊的棕熊旗,不同家族的旗幟在戰場飛揚,王城貴族率領騎士們衝擊亂軍,不到最後一個目標倒下,他們不會收手。
鮮血澆灌的大地,骸骨堆積的塢堡。
這是北境的真實寫照,自始至終,從不曾改變。
烏鴉繼續北飛,很快越過邊境,進入巫靈統治的領土。
廣闊的平原上,河流縱橫,巫靈建造的城市座落在曠野中,周圍是附庸種族打造的城鎮、馬場和聚落。
不同種族的隊伍在平原中穿行。
商人們趕著貨車,車上滿載來自不同地區的貨物,酒、寶石、布匹、香料,林林種種,應有盡有。
旅行者們披著斗篷,騎著高頭大馬,他們中有僱傭兵、獵手、吟遊詩人和遊歷的貴族子弟,身份五花八門。
偶爾有幾個遠道而來的祭司,在雪域中殊為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