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巫潁環住岑青,輕聲說道。
「你保證?」
「我保證。」
「你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我會拋開一切,離開你的王國。」岑青彎起雙眼,眼底卻無半分笑意,「我向你保證,我言出必行,一定說到做到。」
巫靈王溫和地看著他,抵住他的額頭,聲音輕柔,仿如呢喃情話:「你在威脅我,我的金薔薇?」
「不行嗎?」
「當然可以。」巫潁彎腰抱起岑青,輕鬆地托舉雙臂,含笑印上他的嘴唇,「威脅源於關懷,我感到萬分喜悅。」
話落,他抱著岑青走入內室。
越過桌旁時,堆疊的捲軸忽然滑落,一張羊皮卷在地上攤開,上面用墨水繪成簡潔的表格,部分格子裡填充數字,部分空空如也,有待進一步填滿。
巫潁掃一眼捲軸,沒有片刻停留,繼續向內室走去。
目及桌面,岑青考慮兩秒,決定一言不發。經歷數個小時的文字折磨,他有理由暫緩工作。
「陛下,如果長老們明天問起,我是否應該實話實說?」背部陷入柔軟的床墊,岑青抓住巫靈王的上衣領口,指尖描摹過寶石拼接的花紋,笑容緩慢綻放,「是你讓我拖延工作。」
「這是事實。」巫潁解開發繩,隨手拋到一旁。長發瀑布般垂落,滑過他的肩膀,閃爍璀璨的銀光,「更是我的榮幸。」
寶石在華貴的布料上閃光,仿若星辰。
床幔落下床柱,遮住一雙身影,模糊了所有聲音。
風從落地窗吹入,掀起羊皮卷一角,水晶筆桿輕輕滾動,發出細微的摩擦聲,仿佛夏日的美好敘語。
最後一抹天光消失,黑暗籠罩大地,夜色降臨。
午夜時分,冰風暴如約而至。
寒風呼嘯,似荒古異獸的咆哮。鋒利的冰塊撞擊城牆,轟鳴聲不斷,頻繁敲打眾人的神經。
一天時間內,暴風城由盛夏轉入寒冬,對入住別院的血族和矮人來說,這種經歷頗為奇特。
矮人們初時震驚,彈簧一樣從床上蹦起來。
「那是什麼?」
「白天是夏天,晚上入冬?」
「看樣子,關於暴風城的傳說是真的。」
「遠古巨人的詛咒,永恆不散的怨恨。」
白髮何塞點燃蠟燭,披著外套走到窗前。
他的面孔映在窗上,雙眼望向窗外,似乎想要穿透黑暗,一窺冰風暴的真相。
「季節變換也好,可怕的風暴也罷,那都是巫靈的事情,和我們無關。」赫爾坐在床上,張大嘴巴打著哈欠。他睡意朦朧,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含糊說道,「明天要覲見王后陛下,我們需要休息,儘量養足精神。別理無關緊要的事情,趕緊睡吧。」
困意貌似會傳染。
矮人們接二連三張大嘴,哈欠聲此起彼伏。
何塞轉身環顧室內,看到眾人的模樣,放棄發表一番感慨。他將燭台放回桌上,吹熄蠟燭。
隨著火光消失,室內重歸黑暗。
等何塞躺回床上拉起毛毯時,他的同族們早已入睡,一個個鼾聲如雷,沉入黑甜的夢鄉。
三樓房間內,奧爾加和尤莉站在窗前,手中各持一盞燭台。
母女倆穿著寬鬆的睡裙,蓬鬆的捲髮落在肩後,發尾一直垂過腰際。
燭光照亮尤莉的臉龐,她近乎著迷地貼近窗戶,傾聽震盪王城的呼嘯聲,捕捉堅冰砸向城牆的巨響。
「母親,那真是雪巨人的靈魂殘念?」她仰頭看向奧爾加,表情中充滿求知慾。
「傳說是這樣。」奧爾加回答女兒的問題,態度從不敷衍,「我只讀過相關記載,無法百分百確認。想獲得準確答案,需要詢問巫靈,只有他們才知曉真相。」
「雪巨人,遠古的生命。」尤莉低聲呢喃,纖細的手指覆上窗玻璃,目光微微發亮,「如果喚醒他們的骸骨,一定是無比強大的骷髏戰士。」
奧爾加驚訝於女兒的奇思妙想。
她認真思索片刻,單手按住尤莉的肩膀,溫和道:「你的設想很好,但就現實而言很難做到。」
「真的不行嗎,母親?」
「沒有比肩祖先的能力,強行喚醒他們,註定是一場災難。非但無法達成契約,更會遭遇反噬。」
強大的占星師令人畏懼。
他們不僅能預言未來,還能統領成千上萬的骷髏軍團,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前提是清楚自己的極限,否則定會遭遇反噬。占星師被喚醒的屍骸所殺,歷史上並非沒有先例。
尤莉的設想在理論上可行,回歸現實,集合母女二人的天賦也難以實現。
「尤莉,你要牢牢記住,挑戰精神殊為珍貴,可也要量力而行。不自量力,妄圖觸碰遠超能力之外的領域,通常不會有好下場。」奧爾加按住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
「是的,母親。」少女接受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