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城的朱爾斯伯爵,溪澗城的雷文伯爵,還有鹿城的喬拉伯爵。
三人中,喬拉是唯一的女性。她戰功卓越,與邊境的布葉特並稱,在領主間的地位極高。
戈羅德掌控王權後,她沒有公然舉兵,卻也沉寂下來,固守領地百年不出。
亞耐德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向附近所有貴族送出消息,壓根沒想到她會出兵,而且是最先到達。
「援軍到了,我們有救了!」
城堡內,守軍歡呼雀躍。
峰迴路轉,絕境逢生,他們如何能不欣喜。
然而現實證明,他們高興得太早。
五千多人出現在戰場,未如預期一般沖向骷髏大軍,恰恰相反,他們集體減慢速度,同時放低戰旗,表明沒有任何攻擊意圖。
三名伯爵行出隊伍,在隊伍前方下馬。
他們仰望天空,朝岑青鞠躬,繼而單膝跪地,以血族的最高禮儀表示臣服。
「陛下,我願獻上一切,心甘情願為您征戰,只為祈求您的寬恕。」
三人一起開口,朱爾斯的聲音最高,雷文相對柔和,喬拉的嗓子格外沙啞,仿佛煙燻過,是早年與魔族交鋒導致。
岑青沒有立刻回應他們。
他抬臂召喚茉莉,詢問荊棘女僕,在殷王后遇害這件事中,他們都扮演什麼角色。
「他們沒有插手,選擇返回領地,集體置身事外。」荊棘女僕如實回答。
事關權力爭奪,王城貴族大多站到戈羅德背後,北境貴族旗幟鮮明支持朱殷,如喬拉這樣的血族領主則表明中立,絕大多數選擇明哲保身。
他們沒有向朱殷宣誓效忠,也沒有發誓追隨戈羅德,一直左右搖擺,更像是牆頭草。
此舉固然能立於不敗之地,也使他們不被信任。
他們是可以爭取的力量,但註定不會得到勝利者重用,更不會被召進王城成為廷臣。
現下,他們一改往日作風,竟然主動投向岑青。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
或者該說,金岩城頹勢盡現,無論戈羅德做出多少努力,局面都已無可挽回。
「你們要效忠我?」岑青移回視線,俯瞰地上三人,掃過他們身後的軍隊,「決定向我獻出一切?」
「是的,陛下。」三人毫不遲疑,異口同聲說道。
他們各自打好腹稿,設想岑青可能提出的任何問題,都有完美回答。
不料想,準備的言辭壓根沒派上用場。
「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們的誠意。」岑青示意巨鴞降低高度,突來的勁風吹亂三人的頭髮,擾亂他們的視線。
不等他們抬起頭,突然被恐怖的力量擊中。
心口上方傳來一陣激痛,灼燒的痛楚深入骨髓,讓他們痛呼出聲,額頭冒出冷汗。
「我不相信誓言,也不信任你們。」岑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平靜、冷漠,令人心驚肉跳,「血咒的禁錮,將使你們無法背叛。」
沒有懷柔,沒有溫和的言語,他甚至沒打算裝一下和善。
直白的語言,強硬的態度,岑青沒給三人思考的機會,也沒給他們反悔的餘地。
投機取巧也好,見風使舵也罷,微乎其微的可能,他們是真心投靠。
無論哪一種,岑青都不會給自己留下隱患。
「我接受你們投誠,現在,讓我看到你們的能力。」說話間,他手指前往的城堡,石傀儡已經在衝擊城門,堅硬的拳頭砸下,牆體出現凹坑,磚塊碎屑簌簌飛落。
「打開那座城堡,把它獻給我。」
聞言,喬拉三人攥緊心口。
不能說失算,只能說他們不了解岑青。通過朱殷來推測她的兒子,才導致剛一見面就栽跟頭。
冷漠,強勢,不輕易給予信任。
完全契合黑暗種族特質。
不怪他能在戈羅德手下平安脫身,如今更能歸還故土,向王權發起挑戰。
「陛下,我們必然竭盡所能,達成您的期盼。」
分清利弊,喬拉三人不再遲疑。
他們各自站起身,利落地戴上頭盔,牽起韁繩,踩上馬鐙,同時翻身上馬。
他們帶來的軍隊調轉鋒矢,又一次吹響號角。
馬上的騎士放平長槍,鋒利的槍尖汲取最後一抹夕陽的光輝,交織成大片冷光,指向白帆城。
城堡內,望見這一幕場景,絕望的情緒攀至高峰。
亞耐德看向城下,不只看到白帆堡的破滅,更看到金岩城的未來。
末日。
黑髮黑眼的王室血脈,他註定重回權力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