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骷髏頭升空,猙獰撲向黑髮血族。
遇紅光正面襲來,緋色劍光貫穿骷髏,從眼眶刺入,自後腦衝出,骷髏頭登時四分五裂,湮滅在劍光之中。
戈羅德發出一聲悶哼,站立不穩,踉蹌後退數步。來不及擦去嘴角的血沫,感知到危機來臨,雙手持劍上撩,憑戰鬥本能抵住落下的劍光。
岑青舒展雙翼俯衝向下,長劍直襲戈羅德面門,中途被對方擋住。
兩劍相擊,發出爆音。
強大的氣流震盪開,周遭騎士、女僕和貴族都被推擠,被迫向後退,直至後背抵住牆壁才勉強站穩。
戈羅德抬高視線,仰視頭頂的岑青。
生平首次,他以仰望的姿態看向自己的兒子,他與朱殷的血脈。
「你以為你能贏?」戈羅德緩慢開口,聲音異常沙啞,眼底瀰漫陰暗色彩,「你會毀掉血族,毀掉王國!」
「無稽之談。」岑青沒有絲毫動搖,更沒給戈羅德喘息之機。黑色雙翼振動,手中長劍落下,逼迫戈羅德再次後退,「真正毀掉血族的是你,是你背棄誓言,以卑劣的手段篡權奪位。掌權後不思進取,只樂意聽阿諛奉承,躺在功勞簿上醉生夢死。你應該睜開雙眼看看金岩城外,如今的血族是何境地?我所做的一切是在撥亂反正,讓偏離的命運重回正軌!」
金戈交鳴,氣浪爆裂。
沒人能靠近兩人,荊棘女僕、黑騎士、國王的宮廷騎士和王城貴族,全都不行。
「命運,正軌,簡直可笑!」戈羅德雙手緊握刀柄,又一次擋住岑青的進攻。
暗紅色的蝠翼在肩後張開,他縱身飛高,於半空中直視岑青,表情扭曲,目光兇狠:「我是血族之王,王國的統治者!你是逆賊,發動叛亂進攻王城,帶來這場戰爭,讓血族陷入戰火,你才該死!」
每說一句話,他便揮出一記重擊。
他的身材不復精悍,胸膛和腹部變得臃腫,卻一點也不影響他揮劍的速度。
重擊接二連三,帶出凜冽的風聲。
岑青被迫由攻轉守,振翅向後撤,持劍橫在身前,格擋兇猛的衝擊。
「怎麼了,莫非是在膽怯,我的兒子?」戈羅德見狀,發出得意的笑聲。他猛然向前沖,打算乘勝追擊,「你以為能打敗我,得意洋洋坐上王位?我不會讓你如願。你的母親做不到,你一樣不行。你和你的母親一樣愚蠢,甚至比她更蠢!」
他的話激怒岑青,更激怒了荊棘女僕。
恐怖的氣息急速擴張,黑色荊棘在城頭瘋長,前端穿梭過甬道,隨時要升上半空,纏住那個口出惡言蔑視朱殷的男人。
「你該死!」岑青不再後退,漆黑的雙眼染上血色,鋒利的獠牙刺破牙床。
黑暗的力量瞬間爆發,以他為中心,一道黑色光柱沖天而起,底部壓向城牆,頂部直衝天際。
光柱直徑持續擴張,黑光過處,城牆和甬道爬上裂紋,大塊的牆磚碎裂,成片向下墜落。散落的弓箭、槍矛淪為齏粉,盾牌自邊緣粉碎,連死去的屍體都被融化,徹底消失在光中。
這一幕驚駭眾人。
王城貴族和騎士拼命後撤,包括對戈羅德忠心耿耿的宮廷騎士,都無一人膽敢上前。面對死亡威脅,他們果斷選擇自保,不敢挑戰這道黑光。
荊棘女僕釋放荊棘,一層又一層擋在身前。
她們沒有後撤,一步也沒有。
她們要親眼看到戈羅德的下場。必要時,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將這個可恥的靈魂拉進煉獄。
岑青懸浮在光中,黑色雙翼舒展,頭頂烏雲被黑光侵蝕,大片消散。雲後灑落璀璨星光,輕柔地覆在他肩上。
暴雨下個不停,他周圍卻不見一顆水珠。
右手食指上的指環漫射金輝,源於巫靈王的力量凝成光帶,輕盈纏繞住他,使他不受任何力量侵襲。
戈羅德的樣子異常狼狽。只差一點,他就要被光柱吞噬。
饒是保住性命,他也失去自己的左手,斷口處湧出鮮血,劇痛使他不停顫抖。英俊的半張臉遭遇腐蝕,露出森白的骨頭。眼球在眼眶中轉動,眼角攀爬紅色紋路,異常恐怖駭人。
失去一隻手,他無法雙手持劍,揮劍的速度驟然減慢。
岑青抓住這個機會,飛身衝出光柱,手中長劍橫掃,誓要將戈羅德斬於劍下。
一道閃電自天空劈落,電光直擊城牆,照亮這場戰鬥。
如同是訊號,雷聲轟鳴,銀蛇狂舞,電光將兩人包圍,與眾人隔絕。
「陛下!」荊棘女僕心生擔憂,就要衝上前。奈何遭遇雙重阻隔,根本無法靠近。
她們嘗試一次又一次,破碎的荊棘滾落腳下,始終無法觸及岑青分毫。
就在這時,金岩堡方向傳來異響,巨大的荊棘突破城堡,潮水般沖入城內。粗壯的荊條穿過街道,有意識一般糾纏追逐,抵近戰場下方。
沿途驚呼聲不斷,不僅是城民,連布葉特和米諾等人都滿臉震驚。
「這是什麼?」
「黑荊棘?」
「陛下的女僕在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