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彩荷抓起靠在廁所牆上的老掃把,隨意地揮著,嘴裡還罵著難聽的話。
關幼霜實在忍不住了,她一把扯過老掃把,就摔了個老遠。
張彩荷連帶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我把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在你男人家你連同那死老太婆打我,現在打上門來了是吧,我讓你打。」
說著,張彩荷跑到廁所牆角,撿起一塊磚頭,氣沖沖地走過來,大有一副要把關幼霜的頭砸破的架勢!
關幼霜也不怕,冷冷地看著她,心想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待會傷到你可別怪我。
這時候,關蕾出來了。
她趕緊跑過來,抓住張彩荷的手,大驚失色道:「我的個天哪,媽,你在幹啥?」
「你放開我,今天我不打死她我就把張字倒著寫!」
「媽,你冷靜點,她是我姐啊,有什麼話咱們進屋說好不好?」
張彩荷甩開關蕾的胳膊,冷哼一聲:「我早就和她斷絕關係了,她有什麼資格進屋?你別管,你先回去。」
「哎呀媽。」關蕾扯著張彩荷的胳膊,生氣道,「你們在村子裡這麼鬧,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還是怎麼的。」
關幼霜冷冷地說:「我今天是來找玉婷的,請不要擋著我的路。」
張彩荷突然像瘋了一樣大笑幾聲,說:「人家好好的姑娘,都是被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帶壞的。」
「你說什麼?」
「怎麼?我說錯了嗎?人家玉婷本來就有對象,人家都快結婚了,被你帶到縣城,介紹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害得人家一家子都不能安生,你就是個害人精。」
關蕾心虛地咳了一下,說:「媽,你少說幾句吧。」
關幼霜無所謂地挑了下眉,說:「你有閒工夫操心別人的事,不如好好想想你以後怎麼辦?」
「你什麼意思?」
關幼霜斜瞥了她一眼,說:「你不會真的指望你的寶貝兒子給你養老吧?」
「我呸,你大可放心好了,我就算撿垃圾也不會指望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真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啊,靠當婊子得來的那錢,就算你跪著求我,我都不要,我嫌髒!」
「啪。」她才剛說完,關幼霜就在她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我看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以為人都像你那麼噁心?」
張彩荷摸了摸火辣辣的臉,扯開嗓子破口大罵道:「你就是婊子,千人騎萬人壓的婊子,早知道如此,當初生下你我就該一屁股壓死你,」
說著就撲了上來,準備抓關幼霜的臉。
關幼霜巧妙地躲開,一下子把她推了個老遠。
村子裡的人聽到張彩荷的罵聲,紛紛走了出來,但他們都沒有走過來,而是在自家門口看著熱鬧。
關蕾沒想到姐姐竟然會動手,而且是打她們的媽!
看到她冷得能殺死人的眼神,關蕾覺得她真的和以前大不一樣了。
她扶起張彩荷,低聲說:「走吧,媽,我們回去,別人都看著呢。」
「讓他們看,我倒要讓他們都好好看看,我張彩荷生的是人還是畜生!」
最後在關蕾的連拉帶扯中,張彩荷才罵罵咧咧地回去了。
關幼霜看都沒看她們,就徑直去了梁玉婷家。
梁玉婷家的門虛掩著。
關幼霜敲了幾聲,無人應,便推門進入。
她家裡很靜,靜得就跟沒人似的。
關幼霜在院子裡喊了幾聲,梁玉婷揉著惺忪的眼睛,蓬頭垢面地出來了。
看到關幼霜,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使勁揉了揉眼睛,驚喜地跑過來,抓住關幼霜的手,說:「幼霜,真的是你,這麼早,你怎麼過來的?」
「我在集市上碰到了隔壁村的順車,他一直把我拉到了咱村子口。」
「快,快進屋坐,你先跟我爸媽聊聊天,你還沒吃早飯吧,我給咱去做。」
「好。」
關幼霜走進正屋,屋子裡光線不好,黑乎乎的,梁漢忠正弓著腰,坐在地上燉茶,旁邊的小方桌上放著一個玉米面饅頭。
這是關幼霜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梁漢忠,書中描寫的那個沉默寡言的老人。
前幾次她來的時候,他都在地里幹活。
她只覺得他比書上描寫的更滄桑,更老,臉上的溝壑深得就跟刀割一樣,背彎得就像一道彩虹。
他已經67歲了。
村子裡跟他差不多年齡的,重孫都抱上了。
而羅桃花,則靠著牆坐在炕上,腰上墊著一個枕頭,臉上是說不出的疲憊與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