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簫一橫,風無徹撫摸著冰涼的玉質,月光散落其上,那手指纖長而蒼白,竟比二者更加剔透,「此人多年潛心修煉,實力超群,要論修為高深,普通修士難以望其項背。滕江只是個意外,在他踏上琳琅島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看中了他,祭陣一事,非他莫屬。」
洞簫往掌心一敲,掠過髮絲的風攜帶殺氣穿梭而去,身後竹林忽然傳來踏斷枯枝的聲響。
兩人幾乎同時飛身而起,風無徹快了一步,一手扶在綠竹,碗口大的竹竿被捏進去幾個指印,發出脆弱的崩響。
他擋在前面,百里長澤也看不清,隔著幾步問,「可是有人膽敢在那裡偷聽?大人抓住他了?」
風無徹緩緩退了出去。
「沒人,只是一隻貓。」身後果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貓叫,他背著手,洞簫輕巧的往腰上一別,漫聲道,「再跟我說說你探聽到的消息。」
兩個人的聲音走遠了,百里桓才回過神來,縮在竹子圍起來的空隙底下,冷汗流了滿臉。
他一抹臉頰,後悔死追著這隻貓亂跑了,沒時間消化聽來的驚天秘密,生怕他們去而復返,抱著懷裡被他捂著臉的小貓跑了。
第72章
翌日,一則消息在留駐的各大門派之間傳開,鮫人世子設下私宴,只邀請了天下第一劍會飲。
眾人此行過來鮫人島,為的就是和鮫人族結親,三番兩次損耗越多,越是對最終的好處勢在必得。
南宮皎突然的特殊對待無疑是一個信號,在繃緊的鼓面上敲下重重一擊,各大宗門無不艷羨注目。
從小院到南宮皎的寢殿路途不長,可是一路走下來,晏星河一行人已經遇到無數身穿不同門派服飾的弟子恰巧經過,暗戳戳看他們的眼神就好像看見得到皇帝聖諭召見的狀元郎,眼看要扶搖直上平步青雲,羨慕死一眾不相干的旁人。
大早上的晏星河一踏出去,看見門口那群假裝經過的人腦袋的一瞬間,就不是很想去吃南宮皎這頓飯,而且蘇剎要是知道這事到時候肯定又是一頓盤問。
他在門口糾結了半天,久到晏初雪折回來催他了,才下定決心還是抓住這個獲取消息的機會。
來琳琅島沒多久,晏賜已經收穫了一大群生死之交,、絲毫不因為路上的注目而不自在,走幾步就呼朋引伴的薅一個人過來聊兩句,無不是羨慕他交好運,諸如「苟富貴勿相忘」「我與晏兄可是過命的交情」「跟世子成親的時候別忘了叫上我們喝杯喜酒」等等不著邊際的瞎扯。
晏星河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一群人聚在一起能如此這般從天上吹到地下,走著走著要被越來越龐大的「生死之交」隊伍擠到角落裡,他抱緊了劍默默往後面退了點兒,忽然聽見人群最中間的晏賜叫了起來,「滕兄!沒想到連你也遇見了!快過來和我們一起!」
晏初雪找了半天才在最外面找到晏星河,一時間生氣得不行,看不得那群亂七八糟的人在那兒亂跳,抓著晏星河一隻袖子左推又搡的殺出一條血路,「我看我哥美得魂都要飄起來了,辛大哥你跟著我,咱們過去把他拽下來。」
晏星河看了一眼前面烏泱泱的人頭,「……」
他其實不是很想去拽。
好不容易擠到了晏賜旁邊,就聽見滕瀟在和他說話,「……字跡是我爹的字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他從來沒有走得這麼匆忙,連見一面交代一聲的時間也沒有,信裡面也交代的不清不楚的,只是讓我暫且先留在這裡……我擔心家裡面出了什麼大事。」
晏星河偶然聽了兩句,大概就是滕瀟他爹滕江突然隻身回宗門了,只留了封信草草交代。
晏賜安慰他叫他不要太擔心,晏星河對這些事不太感興趣,只覺得被人群裹挾著走的感覺要叫他窒息了。
他轉了轉視線試圖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擠出去,忽然看見長廊裡面有個人抱著柱子眼巴巴的看過來,很是眼熟,那眼神又委屈又著急又害怕,像只小兔子一樣。
「……」
晏星河想起來了,那不是法衡宗跟過來的那個孩子。
百里桓的注視實在是太打眼,晏星河走他的眼神就跟著一起走,從長廊的前一根柱子換到後一根柱子,實在是誇張得離譜,晏星河想忽略都不行,費力擠出來後直接朝他走了過去,「你有話想說?」
百里桓咬著嘴唇猶猶豫豫的,人過來了,他反而頭一轉,「……也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