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河淡定的說,「我的一點個人愛好。」
「……」
又是一陣沉默。
晏星河還有事要辦,不能一直跟他這樣耗下去,走出來關上了門,「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回輪到晏賜支支吾吾了。
他看了會兒晏星河,背了會兒手又放下,往旁邊走了兩步,「沒事,我回屋子的時候剛好看見你房裡燈亮著,順便過來看看。」
「……」
晏星河覺得,今晚他倆好像都不太正常。
「哦,」他不打算追根究底,快步走進庭院,準備等會兒出了院門再上牆,「那你早點睡。」
他走得急,眨個眼的功夫人就要消失了,晏賜捏著扇子給自己急得團團轉,情急之下喊了出來,「等一下!我還有話要說。」
「……」晏星河猶豫了兩秒,折回來站在他面前,「你說吧。」
兩個人一個站在台階上,一個站在台階下,樹影落了晏星河半身,他整個人從頭到尾好像要完全融進夜色,唯有那雙眼睛清亮而冷靜。
晏賜不得不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那雙狹長的眼睛裡面,手掌捏緊了扇骨,鼓起莫大的勇氣,問出了這陣子每天晚上讓他夜不能寐的問題,「其實你早就認出我了吧?我帶你回劍莊的時候……不,說不定更早,在客棧我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就認出來我了對不對?」
他咬了一下嘴唇,有些生氣的質問,「那你為什麼要裝不認識?要不是我當時一定要你留下,你還想走。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身份?」
晏星河安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我是什麼身份?」
晏賜越說越生氣,聲音也拔高了,「你是我兄弟,天下第一劍是你的家,我、初雪、娘還有大伯,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晏星河一怔,眼皮輕輕垂了下來,聲音卻冷淡又疏離,「謝謝。但是天下第一劍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不是,你說什麼?」晏賜被他說的話震驚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扇子都忘了捏,兩步走下來抓住他的衣領,「剛剛那幾句話你再說一遍?!」
晏星河看著他,一字一句沒有含糊,「天下第一劍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他的眼神冷漠仿佛沒有感情,毫不留情的劃出兩人之間的界限,仿佛九年前的相遇只是晏賜一個人的記憶,這半年的相處也不過是一個路人在他家借住。
晏賜簡直沒辦法相信,試圖在晏星河的眼睛裡找出不忍或者說謊的證據,然而那裡面只有冷靜,冷靜到讓他覺得後背發冷,好像這人全身上下唯一一點溫度也被抹去了。
晏賜一把扯下他的面巾,確認是晏星河本人,然而這個結果卻讓他更加難以接受,「是我們對你不夠好嗎?」
「不是。」他抬手的時候晏星河下意識的動了手臂,然而還是隨他去了。
他能清楚的看見晏賜臉上每一個神情,而這樣的局面,就是他一直避免跟對方說開的原因,「你們對我很好,是我的問題——我不屬於那裡。」
晏賜拽了他一下,離他更近了,怒目而視,「那是因為你老是想離開,只要你留下來,那不就屬於了?」
晏星河沉默了會兒,「你是這麼算的?」
晏賜聽不明白,「什麼意思啊?」
晏星河抿了抿嘴唇,猶豫起來。
這件事解釋下去也不會得到對方的理解,或許最好的選擇是直接離開,晏賜會覺得他忘恩負義,生他的氣,從此把他移出朋友名單。
結果似乎也還不錯,因為他確定就算他費心費力去解釋,結果也不會比這樣更好。
但是面前的人是晏賜,就註定了和別人不同,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現在他不想敷衍對方。
晏星河說,「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九年前離開天下第一劍之後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你要不要聽?」
晏賜仍然抓著他沒有鬆開,「你說。」
晏星河說,「九年前我被人販子帶走,差點死了,有一個人救了我,帶我去了一個叫做百花殺的地方,在那裡我被當作殺手培養,每天除了訓練就是出任務。四年後妖王蘇剎闖進百花殺帶走了我,我又在妖宮待了五年,那期間我進了一個叫做鷹唳的組織,不是待在妖宮就是去妖界和人族城鎮出任務,身份依然是殺手,只是換了一個效忠的人。」
他說得簡略,晏賜卻難得的機敏起來,又是殺手組織又是妖宮,對方簡簡單單『出任務』三個字,裡面不知道有多少腥風血雨生死懸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