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南宮皎的生辰宴設在一座露天的庭院中,四面長廊蜿蜒,玉瓦墜珠鏈,客座之間裝點的擺件無一不是精緻的奇珍,紅綢漫天飄飛,彩蝶飛鳥在天際掠過,來往賓客個個錦衣玉冠佩劍鳴環。
晏星河看了一圈,他去過的高官富商舉辦的宴會不算少,南宮皎一場生辰宴的排場,算得上裡面非常奢侈的級別了。
抓捕他的通緝令還貼在院子外面的紅牆上,被抓捕的奸細本人卻一點兒也不著急,打暈路人弄了套小門派的衣服,戴上易容的面具,搖身一變,成了個相貌平平無奇的雜役,手掌上端著一壺酒水,正大光明的混跡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四處觀察。
門口一聲唱和鮫人王和鮫人世子到場,觥籌交錯的浮華氣息一盪,慢慢安靜了下來。
晏星河站在人群後面往門口一看,鐘鼓鳴奏,響徹院落中每一道迴廊,紅綢點綴的白紗隨風揚起,後邊兒出現了盛裝打扮的南宮皎。
「……」晏星河隨手給旁邊的人倒了杯酒,默默的想,這魚果然就喜歡這種閃閃發光的登場方式。
「這么小的杯子能喝幾口?頂什麼用?酒壺拿給我!」
旁邊一個暴躁的吼聲,盤子裡的酒就被人搶走了。
晏星河轉過眼睛看了一眼,和一張十分潦草的臉對上,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這場宴會是慶祝生辰還是成親修羅並不在乎,他跳下來湊熱鬧純屬為了弄點兒烤雞吃,再來兩壺燒酒。
然而作為殺手,他的直覺無比的敏銳,哪怕只和晏星河見過兩次面,兩次都是昏天黑地光線最差那種時辰,他還是在對上視線的一瞬間發覺不對。
眼神最能看出一個人神韻如何,而這樣的一雙眼睛不應該是一個端茶遞水的雜役應該有的,不光違和,他還覺得有點兒熟悉……
「慢著,先別走,你——轉過來。」
晏星河被他抓住肩膀,站在原地沒有動,手裡抓緊了那張托盤,瞬息之間幾個對策已經掠過去。
他壓平了唇角,準備回過身趁對方不備用手中的托盤給他一下,另一隻手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擠走了修羅的手,然後很是親昵的把他摟了過去,勾肩搭背的帶著他往前走,「找你半天了怎麼在這個角落待著?哎,不是說了今天我請你吃東西嘛,你這人就是臉皮薄,跟我還客氣什麼,還端著這東西幹什麼?走吧,去我那邊給你吃好的。」
晏星河依然緊緊抓住手裡的托盤,往旁邊一看——
刑子衿的臉離他很近,親親熱熱的摟著他避開行人,一笑露出一顆小巧可愛的小虎牙。
「站住,」修羅連手裡的酒壺也顧不上,渾身冒著醉鬼一樣的酒氣,步子有些不穩的走上來,「我看他……有點眼熟……讓我看看。」
劍柄擋開他伸過來的手,刑子衿回了個頭,將他從頭看到尾,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你叫站住就站住,憑什麼,憑你長得好看?我跟我兄弟有正事兒要做,你自己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死瘋子。」
無緣無故遭受了他一頓人身攻擊的修羅,「……」
走得遠了,刑子衿按住晏星河坐在一張擺滿了食物的桌案上,往身後一看,修羅也沒糾纏,人走了就忘了這一茬自個兒喝酒去了。
他這才放心,看了一眼晏星河,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兩杯酒下去緩過來了,他給晏星河遞過去一個杯子,「你在這兒做什麼?風無徹把百花殺的人帶過來了,明里暗裡都是盯梢的眼睛,你要是露出馬腳被識破了肯定跑不了。」
狐族一別後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彼此之間有些微妙的不自在,晏星河接過他遞過來的酒,「這一趟我非來不可,小心些就行了。」
刑子衿噎了一下,看他的視線已經落到了別處,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個雞腿,有些乾巴巴的說,「那你小心一些。」
「……」晏星河默默看向主座。
主座上三人的位置和之前接風宴一樣,依然是南宮泰居中,南宮皎在右,明楚在左。
晏星河看了會兒,忽然發現明楚腰上掛了個巴掌大小的紅玉令牌,一身雪白飄逸中那點兒通透的鮮紅格外明顯。
他心下一動,看向旁邊的刑子衿,「你腰上掛的那是什麼?」
刑子衿伸手下去一撈,撈起來一塊跟明楚一模一樣的紅玉令牌,他猶豫了一下,說了實情,「這是風無徹給我們的,說是陣起之後能讓我們自己人自由出入法陣,保命用的,今天一定要帶在身上。他就說了這麼多,我也聽不懂什麼意思,就當個護身符帶著。」
晏星河低下頭,眯起眼睛摸了摸令牌精緻的紋路,拍回他手心,「風無徹說得對,這塊令牌很重要,帶好了別弄丟。」
「好。」刑子衿先答應了一聲,回過味來,又奇怪的看向晏星河,「你怎麼知道這塊令牌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