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說,「這件事輪不到你拒絕,你不想也得想!」
百里昭氣得臉色漲紅,一腳踹翻了旁邊放燈燭的架子,火星子濺了滿地,「現在我才是家主,誰留誰走我說了算,誰也別想站在我上頭讓我聽她的話!」
他說完,也不管秦芸還想罵他什麼,越過一眾家僕拽起青竹就離開,祠堂里一陣雞飛狗跳都不關他的事。
百里澈挑了個最好的視角看了半天戲,場面亂成一鍋粥,只有他一個人氣定神閒的待在角落。
秦芸這時候才想起還有個小叔子在那邊,走上去跟他說,「這孩子脾氣越來越野了,我不是他親娘,壓不著他。可你是他親叔叔,剛才他那樣撒潑你也不知道出手管管。」
百里澈順了順垂在胸前的長髮,聲音冷淡,「你管不著,我就管的著了麼?」
秦芸不悅,「那你至少應該說句話。」
「這孩子難成大器,我跟他說話,也是在浪費我的時間。」百里澈招招手,墨羽推著他出了祠堂,他聽起來心情很不錯,「何況我只是過來看看熱鬧,熱鬧看完了,我也該走了。」
百里昭一路走得飛快,青竹被他拉著手,幾乎跟不上他的步子。
好不容易等到喘口氣的機會,他滿臉都是熱汗,有些愧疚的抓著百里昭的袖子,「少主,都是我不好,讓你為了我和大夫人爭執。」
「……跟你沒關係。」百里昭看他一眼,鬆開他自己走了。
青竹在他身邊跟了三年了,但他其實沒多在乎對方,青羽樓那群小倌他看上誰就一擲千金,但其實也沒多在乎,所圖不過是一個樂子。
今天這事他真正忍受不了的點,在於秦芸試圖插手他的私事。
百里渡與秦芸無子,他就是家中的長孫。
百里長澤活著的時候對他管教甚嚴,每日讀書練武都有固定章程,他喜歡什麼別的都不被允許,只能按照百里長澤為他規定好的路線,成長為合格的法衡宗下任家主,就像他伯伯百里渡那樣。
聽聞百里渡從前是個端方君子,溫潤如玉,重情重義,是一個極其標準的好孩子,對百里長澤說的話從不忤逆,一心想撐持起整個法衡宗。
結果最後他得到了什麼?娶了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真正喜歡的卻被折磨慘死,生下的兒子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送入地牢,最後被逼到發瘋選擇離開法衡宗,從此與百里氏斷絕關係。
他絕不要做第二個百里渡,更不要受任何人擺布。
百里昭越這麼想,心裡的火氣就越旺,腳底下走得火急火燎,穿過樹林時沒注意看路,迎面和一個從假山後面轉過來的丫環撞上。
那丫環嬌呼一聲,被撞倒在地,手裡的鳥籠滾了幾圈,一隻羽毛絢麗的大鳥從籠中飛出,撲棱翅膀幾下飛上樹梢,盤桓一陣,不見了蹤影。
百里昭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重金買來的金尾鸚鵡。
他本來心裡就煩,這一撞簡直就是觸他霉頭,看也不看抬腳就是兩下踹那丫環身上,抓住對方白嫩嫩的腕子把人拎了起來,「廢物,連個籠子都拿不穩,你這雙手要來有什麼用?拉下去手給她砍了。」
那丫環沒想到還能禍從天降,頓時嚇得渾身發抖,跪在他腳底下拼命磕頭求他饒命。
兩個侍衛已經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正要把人拉下去,一雙手從背後扯開他們,拽起丫環將她擋在背後。
百里桓拂開袖子,看了看她手腕上留下的紅印子,「雪蘇姐姐,你有沒有哪裡摔著?」
那丫環紅著眼睛搖了搖頭,悶聲撲入他懷中,「三少爺救我!」
百里桓稍微安撫了她一會兒,轉過身對百里昭說,「不就是一隻鸚鵡嗎,你多少錢買來的,我給你錢就是了,不要為難她。」
他將雪蘇緊緊擋在身後,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百里昭嗤了一聲,「怎麼,慫包也想打腫臉當英雄了?那鸚鵡是我動用了不少關係弄來的,只此一個,有錢也買不到,誰稀罕你那點錢。」
百里桓咬了咬牙,「我院子裡還有不少別的珍寶,你要是看上什麼也隨你拿去,只一點,我要雪蘇姐姐往後來我院中伺候。」
百里桓的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了轉,饒有興味的說,「沒想到啊,我院子裡的丫環什麼時候跟你勾搭上了?還真是有本事。身為下人竟敢背地裡勾搭少爺,這種下賤東西更不能放過,給我拖下去,砍了她的手再用炭火燒了她的臉,讓府上的人知道知道規矩。」
命令一下,頓時又是一陣哭天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