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晏初雪說,「沒有,他現在還在皇宮裡好吃好喝的待著。」
「肅王聽到消息之後一夜疾馳三千里,第二天他就出現在了城門前,形容狼狽魂不守舍,去皇宮找人討要說法。」
「但是太上皇、新帝、皇后,沒有一個人出來見他。」
「他被攔在皇宮門口一連站了三日,回府之後就發了瘋,在房間裡自言自語一會兒怒罵一會兒狂笑,瘋了一天一夜,嚇得家僕都不敢過去看他。」
「後半夜動靜停了,才有人推門進去,結果看見肅王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第95章
晏星河一隻手垂下去,漫不經心的捏著蘇剎藏在袖中的手指,蘇剎腦袋枕著他的肩膀,鼻端全都是勾人的暗香。
他一半心思在聽晏初雪說話,一半心思在蘇剎身上,聽到這兒倏忽一愣,注意力集中起來,整個人微微坐直了些,轉過頭問她,「他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最後沒死成?」
晏初雪連連搖頭,「死了,那晚好多家僕親眼看見的,血流了一地,人早就咽氣了。」
「事情最匪夷所思的地方就在這裡——這事上報了朝廷,新君要給他追封諡號風光大葬,誰知道下葬那天,靈堂的棺槨裡面突然傳來拍打聲。打開一看,肅王居然又睜開了眼睛,脖子上的傷口不流血了,皮肉卻仍然是割開的。後來肅王他用藥調理估計也沒好全,所以他也看見過,他脖子上才會一直戴著黑色緞帶嘛。」
「這事兒傳得玄乎,半真半假的,有人說他自殺根本沒成功,可是當年那場國葬人盡皆知。也有人說他母親真的是蛇妖,他有妖族的血統,普通刀刃根本傷不了他。還有人說他不甘心就這麼死了,還魂報仇索命來的,說什麼的都有。」
「只有一點可以確定——死而復生之後肅王他仿佛變了個人,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兢兢業業學文習武,不上朝不稱臣國事一概不關心,成日裡跟一幫狐朋狗友待在一起花天酒地。」
「後來皇后生下了太子,他就向我姑姑提親,成了我們天下第一劍的女婿。」
最後一個點心吃完了,晏初雪就著杯子裡的酒咽下去,湊近過來,眼睛亮亮的看著他,「所以隨哥哥,你覺得肅王他為什麼能死而復生?」
蘇剎嘖了一聲,兩根指頭抵住晏初雪的腦袋把她擋開了些,「還能是為什麼,要是我被人折磨得發了瘋,最後只能落得一個自殺的結局,我也要氣得回魂過來報仇,那群殺千刀的不一個個生吞活剝了我死不瞑目。」
晏星河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把玩著酒杯。一滴酒液沾染指尖,他垂眸看了一眼,輕輕捻了捻,「回魂之術大多要外物助力,按照你說的情況,他當時應該是一心求死,死而復生是個意外,最有可能的還是妖族血脈——」
晏星河抬眼,眼前恍惚閃過首飾鋪櫃檯前那盞昏黃搖曳的燈籠,以及近在咫尺的殷翎暗紅色的眼瞳。
他說,「你不是說有傳言稱他母親是蛇妖嗎?說不定這一點是真的,蛇妖或是別的什麼精怪,他身上有妖族的血脈,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一命。」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晏初雪一隻胳膊擱在桌子邊緣,撐著下巴,盯著虛空神色恍惚的說,「我覺得他挺厲害的,他之前來劍莊那幾次我都想跟他說話,可是他看著笑哈哈的,實際上卻不愛搭理人,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跟他說話我都有些怕他。」
晏星河突然想起殷翎一襲黑衣站在牆頭,向他拋來掌中花枝的那一幕。
……倒是對這個人有所改觀。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沒有再多說什麼。
法衡宗
一個人形被扔在毯子,整張臉血肉模糊,痛苦地左右翻滾,十根指頭不停抓撓自己的臉,喉嚨中卻只能發出嗬嗬的雜音。
百里昭看一眼就覺得噁心,嫌棄的說,「什麼鬼東西也往我殿中帶?趕緊拿走。」
四個黑衣殺手站在人形後面,臉上皆戴著面具,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開口的聲音有些沉悶,「不過是拔了個舌頭,少主連自己的弟弟都不認得了?」
「……你說什麼?!」百里昭震驚地再次看向那個人形,三步並作兩步跑下台階,拂開血淋淋的頭髮一看,依稀認得出來是百里朗的五官,只是血糊了滿臉,一開口就是鮮血往嘴唇外面流。
「你們!!!」百里昭怒不可遏,猛地站起來抓住那個殺手的衣領,眼睛一瞬間漲紅到爆出血絲,怒吼道,「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黑衣殺手任由他動手,毫無波瀾的看著他,冷嗤一聲,「屬下只是奉命行事,是少主的弟弟自己壞了規矩,所以我們對他執行了該有的懲罰。要是少主有什麼疑問,可以去問詢問主人。」
百里昭一把扔開他,吩咐侍衛帶百里朗下去醫治,轉身就去了水鏡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