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人偏巧在他有危險的時候出現幫忙,他回來報個仇又在狐族遇見,說其中沒有蹊蹺蘇剎絕對不信。
對方恐怕因為什麼原因盯上了他,還調查了關於他的事情。
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目前為止這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威脅,蘇剎哼了一聲,應他,「不知道,我一出生娘就死了,我是個孤兒,沒有父母。」
「……」似是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白衣人透過薄紗看著他,沉默不語。
清風穿過樹梢,滿樹小白花搖曳起來,發出低沉的響聲。
一線金光自蒼梧樹根系升起,絲線般擴散纏繞,蔓延到每根枝椏,滿樹花朵如稠密的燈籠般亮起金色。
蘇剎背對蒼梧樹,沒有看到這種變化,抬腳走了兩步,手指忽然一動,像是被某個人輕輕勾了一下指頭。
他低頭看去,一片小白花被風捲起,纏綿的順著手臂翩飛而上,蝴蝶一般掠過輕晃的紅袖,纏繞在他脖頸間。
蘇剎攥緊手掌,下意識想要避開,可蘊含其中的神力毫無攻擊性,金色絲線穿梭於小白花形成的網,如一隻手掌輕柔的撫摸而過。
脖頸上傳來陣陣清涼,蘇剎伸手一摸,那猙獰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你雖失去了狐族的根骨,但血脈還在,蒼梧樹與你之間仍有感應。」
白衣人走到他身旁,「或者也可能是蒼梧樹之下沉睡著一個魂魄,時過境遷,卻仍然愛你,以她的方式表達對你的牽掛。」
幾片小白花纏繞在蘇剎指尖,他隨手逗弄著,聞言愣了一下,嗤笑一聲,無所謂的說,「是嗎?不重要了。」
白衣人不言。
「魂不魂魄不重要,愛不愛我也不重要。」蘇剎驅散指尖的小白花,伸了個懶腰,朝外面走去,「這世上只有一個愛我的人,也只有一個人值得我去愛,我走到現在這一步只是為了見他一面,僅此而已。我想要的唯他一人,除此之外,誰的感情也不需要。」
小鹿精已在妖宮門口等了很久了。
蘇剎離開妖宮之後,他就暗地裡悄悄跟隨,自以為不動聲色,結果沒走出十里人就不見了。
他嚇了一跳,忙從草叢中跑出來四處觀察,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你一路跟著我想做什麼?」
小鹿精嚇得一激靈,尖尖的耳朵都冒了出來,回過頭一看,紅衣白髮,他對上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我……」小鹿精絞著衣擺,咬了咬嘴唇,低著頭朝他走過去,「我本來住在妖界東北那一帶的,魔族入侵之後,我的家人都被魔族殺死了。我跟著別人到了妖宮,妖王他卻不肯讓我們進去,在外面扎了個帳篷落腳,結果沒多久妖宮的人就來趕我們走……我本來也是要被趕走的,妖王他出來巡視剛好看到了我,就讓人把我抓了回去,要我、要我做他的男寵……」
他咬著唇瓣,男寵這個詞似是讓他害羞極了,臉已經燒紅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
他這個反應還挺有意思,蘇剎看得興起,趁他不敢抬頭,故意冷著聲音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小鹿精聲音更小了,耳朵一耷拉,委委屈屈的說,「我、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我誰也打不過……」
蘇剎唇角翹了下,「所以呢?」
那小鹿精眼皮一紅,快要哭出來了。
蘇剎笑了起來,緩步走到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楚逸妖那個蠢貨眼光倒是不錯,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你想跟我走?」
那小鹿精看著他的臉,怯怯的點了下頭。
蘇剎有些意外。
他說,「我當著你的面殺了楚逸妖,你不害怕?」
小鹿精掀起眼皮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我感覺……你是個好人。」
蘇剎的拇指在他臉上掠了一下,光滑如玉,質地溫軟,「在楚逸妖面前你寧死不從,就不怕我是個比楚逸妖更甚的色中餓鬼?」
小鹿精抿了抿嘴唇,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看起來有些膽怯,卻沒有跑開。
蘇剎挑了下眉毛。
他當著這隻鹿的面殺了楚逸妖,本來以為這脆弱的小東西早就被他嚇傻了,結果還敢跟上來,三番兩次恐嚇也沒有跑掉,倒是有些眼光和膽色。
蘇剎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鹿精眨著眼角的淚光,下巴被他捉著,也不敢亂看,垂著眼皮小聲說,「……千殊。」
「我要去的地方正好可以讓你容身,你就跟著我吧。」蘇剎沒再逗他,往西南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