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後半夜,仙盟的矛尖深入招搖山腹心,晏賜等人總算看清了魔兵的源頭——
招搖山深處一座飛旋運轉的暗紫色大陣,魔兵如同從墳墓之中爬出來的枯骨,持續不斷的從其中湧出。
「看來這就是那些魔兵的源頭了,」晏賜拿劍指了指那座陣法,抹一把臉上的血漬,詢問背後二人,「現在我們要怎麼辦?直接銷毀?」
祁鏡冷哼一聲,「廢話,你拼死拼活殺到這裡,難道是為了跟它打個招呼就走?」
晏賜黑著臉扭過頭,被面前的血人嚇了一跳,驚叫道,「姓祁的,你什麼情況這是?一腳踩滑了往血泊裡面打了個滾?我連你的臉都看不清了!」
「……」祁鏡癱著臉,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祁鏡和晏初雪站得很近,剛才對付魔兵的時候一直留了個餘光,幫她擋去不少攻擊。
晏初雪除了衣裙沾了不少血跡,渾身上下連個傷口都沒有,反而是祁鏡,又要殺人又要保護人,承受雙倍攻擊。像被人扔進血池裡面洗涮兩下再撈起來一樣,渾身滴血,頭髮也被凝固的血液弄成一綹一綹的,五官都成了模糊的一團。
那渾身上下的糟糕樣看得晏賜一言難盡,這不得殺瘋了才能弄成這樣,心念一轉,心說莫不是這人也有嗜殺成性的傾向,拉著晏初雪的手往旁邊挪了挪,「咱們離他遠點。」
晏初雪看了祁鏡一眼,默默拿開晏賜拉著她的手,「沒事,我站在這兒就行,空氣挺好的。」
晏賜驚了,拿扇子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她背後,「你要跟他站在一起?」
晏初雪哈哈哈地笑,「主要是這邊空氣比較好。」
晏賜手中的摺扇一頓,目光變得微妙,再看她背後那個丑不拉幾的東西,頓時覺得更不順眼了。
其實晏初雪主要是心虛。
她又不擅長打架,剛才有祁鏡在前面開路,她慢悠悠殺著魔兵享受了一路。現在到了地方就卸磨殺驢,一腳把人踹開,總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索性就在他旁邊站著。
「晏姑娘愛站在哪裡就站在哪裡吧,」滕瀟拍了拍晏賜肩膀,笑眯眯地提醒他,「正事要緊,還是先毀了這座陣法吧。我們殺進來之後一切進行得太順利,不知道為什麼,我反而覺得有些不安。除非這座陣法被徹底銷毀了,這次圍剿才算真正大功告成。」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覺得在理,著手準備對付陣法。
這座陣法是釋放魔兵的核心,周圍有七件天階法寶壓陣,威力不容小覷,單憑一己之力難以銷毀。
晏賜挑選了一下,從攜帶的法寶裡面選出來一個崆峒印,以這件天階法寶為依託,眾人合力將靈力加諸於其上。
崆峒印的古銅色威壓一寸寸降下,刻畫在大陣上的符紋如玻璃般碎裂。
事情似乎比想像中簡單很多,眼看崆峒印的靈力場就要徹底將陣法碾成粉末。
晏星河看著那片從地面翻卷而起的紫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些疑慮。
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掂了掂,扔進大陣之中。
出乎意料的,那塊石頭沒有平穩落地,也沒有被絞碎成齏粉,而是像陷入泥潭一般,一點點往下沉沒,直到最後消失。
晏星河眉峰蹙起,心臟忽然狠狠跳動一下。
他想起天嶼山之中,繞無意間向他透露的消息。
「魔兵的源頭被仙門發現之後,必然會被重點對付,你以為無執想不到這一點?」
把真正的魔巢擺在明面上,讓仙門集中火力攻擊,五座魔巢消滅了魔族就消失,無執的計劃宣告失敗——
以無執的聰明程度,可能嗎?
繞的臉又出現在面前,唇角往上勾起,含著尖銳的嘲諷——
「你真的以為,魔兵是從這座山裡面出來的?」
晏星河猛地眯起眼睛。
崆峒印壓到了底,僅差一步之遙,大陣就能被徹底銷毀。
晏星河忽然捏了一下蘇剎手,視線落在前面,低聲對他說,「等我。」
隨後大步朝陣法走去。
蘇剎甚至來不及抓住他的手臂,晏星河腳底一踏,就這麼縱身跳入殘損的陣法中間。
樹葉與沙土盤旋飛揚,在陣法被銷毀的前一秒,晏星河整個人消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