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鞘雪白,紋路精美,這人似乎對彼岸花格外鍾愛,臉上的面具是彼岸花,就連劍鞘上也刻的彼岸花。
晏星河凝視著劍刃上自己的眼睛。
一本劍譜而已,他絕對不要花上兩三年。
從那天晚上以後,竹林下就多了一道練劍的人影。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住一個院子的同門師兄弟早就疲憊入睡,而晏星河卻要按時爬起來練劍,每天晚上待夠兩個時辰。
半個時辰用來揣摩劍譜,剩下的時間都在練習招式,除卻下雨天,從來沒有耽擱過一次。
冬去春來,白日的訓練加上晚上的加練,晏星河就這麼周而復始的撐過了大半年。那本劍譜被他翻得邊緣捲起了角,劍招也從一開始的生疏到後來的連貫。
和他同一時間進入百花殺的弟子還在用木劍練習基本劍招的時候,他已經將這本功法揣摩得爛熟於心,劍招在手下運用得行雲流水。
當然其中少不了無執的功勞。
這人大概顯得發慌,有事沒事經常出現在竹林中間那塊石頭上面,一襲白衣一壺烈酒,一樣的姿勢一樣的表情,興致勃勃的看著晏星河砍瓜切菜一樣揮舞那柄對他來說過於沉重的利劍。
起先還大聲嘲笑,逗他說「一把好劍被你舞成了菜刀,也是天賦異稟」,後來就不說話了,只是撐起一隻腿坐在石頭上,目光越來越沉靜,喝空的酒罈也越來越多。
後來晏星河的招式運用得越發熟練,一套打下來有模有樣,無執就棄了酒罈,從石頭上跳下來,拔出腰間新佩的劍與他過招。
用的是那本劍譜裡面的招式,手法卻比晏星河高明許多,招招直擊要害,卻又點到為止。
一個人練劍與兩個人對戰完全不同,晏星河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應對,撇去自身劍招中華而不實的累贅,又從無執的招式中學來實戰的精要。
日久天長,他出招的手法與無執越來越像,從一開始的單方面被壓著打,到後來也能從無執手下討得一兩分優勢。
練完劍後更深露重,樓中灶房早已熄火,晏星河出了一身熱汗,正是體力消耗得最快的時候。肚子餓了,就只能坐在一塊小石頭上啃中午留下的麵餅。
那小石頭就在無執選好的專屬石頭旁邊,麵餅又冷又硬,啃起來實在沒什麼滋味。晏星河準備了一隻竹筒,裡面裝著水,啃一口喝一點水,勉強才能咽下去。
無執每日就坐在石頭上邊,看他啃那樹皮一樣的麵餅,心裡覺得好笑。
有一天,晏星河練完劍擦去熱汗,像往常一樣坐在自己的位置吃東西,一陣香甜的食物氣息忽然從頭頂傳來。
這味道實在太過誘人,他猛地抬起頭,一隻包得四四方方的油紙飛入懷中。
摸著是熱的,他打開一看,裡面裝著四隻玫紅色的棗泥糕,香甜軟糯,往外飄著熱氣,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慾。
跟棗泥糕一對比,他手中的麵餅簡直就不是人吃的玩意兒。晏星河喉結動了動,抬起頭看向那塊大石頭。
無執盤腿而坐,剛飲下一口酒,垂眸時對上他猶疑的目光,唇角一勾,「別多想,賞你的,表現不錯。」
晏星河捏起一塊棗泥糕放入口中。
和聞起來一樣甜軟,入口即化,疲憊的神經都清醒了許多。
那甜味從他口中一路化入肺腑,混合著鼻尖夜霜的寒涼,很特別的味道,讓他記了許多年。
在別人眼中,他仍然只是百花殺一個平平無奇略帶孤僻的弟子,每天深夜的練劍是只有他與無執才知道的秘密。
無執給的劍譜很厲害,白日的訓練已經跟不上他的修為進度,晚上反而成了重點。
一年後,那本功法已經被他琢磨透徹,無執帶來了第二本劍譜,搭配一本心法,「還算學得快,這本劍譜給你半年時間。」
「……」晏星河大致翻看,第二本功法與第一本簡直不是一個級別,本身複雜程度就不必說了,還配有一本心法,而無執卻要求他半年內學會,「半年不行,至少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