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紹閣看到應粟從電梯走出來,遠遠就迎了上來。
應粟快速整理了下自己情緒,走過去,「現在可以進去嗎?」
「可以,但最多只能待15分鐘。」
「嗯。」
應粟不是第一次進ICU探視了,對流程十分熟悉。
只是當時在ICU送走雲蔚的時候,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下一個躺在這裡生命垂危的人……會是傅斯禮。
醫護人員給她穿戴好後,推開了病房的門。
應粟在心裡做了個深呼吸,一個人走了進去。
房間內光線很暗,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而那個昏迷了一個多月的男人,此刻正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身上插滿各種管子,旁邊的心電監護儀時時頻閃著。
應粟走近,看到他兩頰消瘦的凹陷下去,皮膚也泛著一種灰青色的冷光,整
個人再也不見往日神采。
而是和雲蔚臨死前一樣——渾身都透著油盡燈枯之感。
饒是應粟鐵石心腸,饒是應粟再恨他,看到他如今這副摸樣,也無法無動於衷。
相反,她的心簡直如錐心刺骨般的疼,幾近窒息。
「……你來了。」
傅斯禮感受到空氣中她的呼吸聲,艱難地睜開眼睛,有些渾濁的瞳仁聚焦了幾秒,才費力望向她。
應粟與他對視上的那一刻,眼淚幾乎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是不是嚇到你了?」傅斯禮極力向她扯出一個笑容,溫聲寬慰,「沒事,別怕。」
說著,他視線向下移,落在她右手上,「手上的傷好了嗎?」
應粟攥了攥拳,那道傷疤對她根本不值一提。
「傅斯禮……」應粟一張口就是泣音。
她本來不想哭的,她不想再為他流一滴淚,更不想再讓他看到自己的軟弱。
可這個男人,怎麼能在自己命若懸絲,剛清醒過來時,就先關心她微不足道的手傷呢?
「粟粟,別哭。」
傅斯禮抬了抬手似乎想為她擦眼淚,結果根本沒力氣,手臂很快就摔了回去。
他無奈地低嘆一聲,望向她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眷戀和不舍。
「我現在還好好的,不是嗎。」
「放心,我會為你,堅持到最後一秒鐘的。」
第88章 Butterfly「我認輸,我退出……
蔣聿辦的慶功宴場子很大,很熱鬧,來了很多人,更像是一場盛大的party。
席則一到場,就成了焦點,所有人都爭前恐後地敬他酒,祝他少年成名,前途無量。
席則來者不拒,遊刃有餘地站在名利場的中心,接受著所有人或傾慕或艷羨的目光。
一時間,他好像又變成了從前那個眾星捧月的席大少爺。
蔣聿幾人遠遠地看著人群中心恣意張揚的他,竟都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要是永遠都這個樣子該多好。」
蔣聿猛地灌了口威士忌,抽了抽鼻子。
「會的。」焦時嘉篤定道,「他早晚有一天會真正走出來的。」
「媽的,老子怎麼越喝酒越想哭。」蔣聿又狠狠抽了下鼻子。
他雖然看似神經大條,但感情最細膩。
只要一想到席則受的那些苦,他就忍不住難受。
焦時嘉無奈地奪過他酒杯,「今晚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你別一會喝多了耍酒瘋,趕緊去衛生間洗把臉吧。」
「哦——」蔣聿確實喝得有點多了,他說話都開始拐音了,走路也同手同腳,差點給自己絆倒。
旁邊的滕凡一把拉住他。
「滕凡~是你啊~」蔣聿眯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你小子怎麼越看越順眼了呢。」
「……」焦時嘉頭疼地扶額,「滕凡,你扶他去衛生間解解酒吧,我去招呼一下朋友。」
「行。」
席則看到這邊的動靜,放下酒杯走了過來。
這時沙發上只剩初悅一人了,他循著蔣聿和滕凡離開的背影,問了句:「蔣聿喝多了?」
「他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初悅嘲笑道,「人菜癮大。」
席則收回視線,坐在了初悅旁邊,視線掃了眼她面前的空酒杯。
她今晚有些不對勁,總共沒說幾句話,悶悶不樂地躲在一旁一個人喝酒。
他能猜到原因,卻沒資格開口過問。
畢竟他自己的事,最終也一塌糊塗。
初悅遞給他一杯雞尾酒,輕聲問:「陽陽,你現在快樂嗎?」
席則一怔,慢吞吞地接過酒杯,意外地看向她,「你很久沒這麼叫我了。」
「我猜,你還是希望有人記住你原來的名字。」初悅彎了彎眼睛,「畢竟我們認識的時候,你還是靳陽。」